他望着镜中的自己,缓缓冲洗唇边血渍,发现伤口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深、那么显眼。
他对着镜子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然后用手捧了水往脸上冲洗。是了,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他刚刚哭过,伤口的事情再想办法解释,总能想到的吧。
洗完了脸,他抬起头望着镜中的自己,蓦然怔住——
唇畔的那个伤口,已经不见了。
若枫瞪着镜中自己的脸,对身体上的这种变化感觉到隐隐恐惧。
为了再度确认,若枫抖着手取下钥匙扣上的小刀,打开后往自己手臂上划出道比较浅的伤口。
他感觉到一阵刺痛,看着血珠子密密从划开的伤口处渗出来,然后伤口迅速合拢,同时流出的血也渐渐被皮肤吸收。
深深吸了口气,他冲洗掉手臂上和刀锋上残留的血渍,尽量使自己静下心来。回想再回想,唯一可能导致体质变成这样的,只有进科学院一个月以来,楚挽亭给自己注射的针剂。
若枫收起小刀,朝洗手间的门外大步走去,只觉得心内起伏不停。
无论如何,他要问一下楚挽亭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步入五号试验楼,若枫看到小葛已先他一步来到了这里,正在和楚挽亭摆弄一架他从未见过的银白色器械。
那具器械的外表就是一张金属床,手脚、脖颈的位置有金属束缚带,头部的上方则悬着一个巨大的、类似于头罩的东西。
“哦,若枫你来了啊。”楚挽亭看见若枫,直起身笑着和他打招呼。
“楚院长,我想知道你每天给我注射的针剂,到底是什么?”若枫走到楚挽亭的面前,忍着气开口。
“嗯,你发现了吗?是不是身体已经起了什么变化?其实也没什么好瞒你的。”面对若枫的质问,楚挽亭勾动了一下唇角,“那是从化缧血液内提纯出的物质。等你做完记忆复活试验,我会对你进行一次全身检察。”
这时候,小葛将一具敞开的玻璃棺推到那具器械旁边,对楚挽亭道:“老师,都已经准备好了。”
玻璃棺内的防腐液中,浸泡着一具赤裸的老人尸体。他蓄有长长的斑白须发,容色安详平静。光看外表,任谁也想不到他是千年前的古尸。
老人的额上戴着一个宽大的金属箍,与床形器械上的头罩用密密导线连接在一起。
“这、这是什么?”望着眼前接近诡异的一幕,池若枫倒退了两步。
“若枫,你不想了解千年前,瑾王的一生是怎样的吗?”楚挽亭走到若枫对面,看着他笑,眼神迷醉,“千年前的古人记忆,将复活在你的大脑中,你不为此激动骄傲吗?”
“我才不做这种莫明其妙的试验,我……”
若枫刚说到这里,楚挽亭忽然一拳击打在他的小腹上,又准又狠。若枫只觉痛得眼前一黑,慢慢软倒下去,额上刹那间全是冷汗。
楚挽亭伸手扶住他,和小葛一起将他架到那张金属床上,用束缚带将他的手脚和头部全部牢牢固定。
当若枫稍微恢复一点力气神智的时候,整个人已被固定绑死在金属床上,动也不能动。
“住手!你们这样做……”
若枫话尚未说完,楚挽亭已扳下了床形器械的启动阀,笑道:“早料到你不会乖乖就范。”
随着启动阀的扳下,整具器械都震动起来,各种颜色的指示灯闪烁不停。楚挽亭站在它面前,不慌不忙的操作调适。
顷刻间,若枫只觉得一股电流从头部顶心处直窜下来,全身开始剧烈痉挛。他大睁着眼睛,看见眼前的景物迅速变黑变暗,直至变成一个漆黑深渊。
楚挽亭调适完毕,搬了个凳子坐在若枫身旁,痴迷的望着他,伸出修长漂亮的手指,撩开若枫颊边被汗水濡湿的略长头发。
不知道过了多久,若枫眼前的漆黑深渊出现了一抹亮光,无数纷繁景象如映在水中的倒影,在他面前黯黯浮动——
他身为瑾王长子,自幼便被教以帝王道。十七岁娶妻,娶得是最体面、最有利用价值的女人。而他的初恋爱人,只因为是男性,则在他大婚当日被赐下一道白绫。
虽然难过,但他明白这是必须的。既为王,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从此便紧锁心扉,将自己罩上层坚硬的壳,谈不上怨,亦不再爱。直至二十三岁那年,奉旨去海外探察风土人情。
那时年轻气盛,骑得好马使得好剑,随手就可拉开三百斤的硬弓。所以刚刚踏上异国的土地,也不寻当地人细细盘问,便领了人马扯了旗帜,到处走马狩猎,张扬放肆的无法无天。
谁知竟误闯了呕丝之野,那片当地人绝对不会踏足的禁地。
虽然死了很多得力手下,还险些丧命,但却因而得到了那个名为化缧的少年蚕人。他一点,也不后悔。
那么纯真美丽的一个孩子,全身都散发着勃勃的生命力。他不谙世事,不懂得自己身为瑾王世子的尊贵,他只是单纯的喜欢自己。
心底死去已久的爱,开始悄悄被撩拨起来。
有了十七岁那年的经历,于是他换了个方式将化缧留在身边。虽然化缧不喜欢,那却是他们唯一可能的共存方法。
除了自由,他什么都可以给化缧,但化缧却跑了,跟一个卑贱的下人。
他从偏远小村的市集上捉到那个下人,严刑拷打之后,下人神智不清的什么都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