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匪夷所思地存活了下来。
一个人在水上平静地生活了两年,打工,挣钱,赏风景,听歌剧。
日子过得艰难贫淡,心灵却从未有过的轻松。
老天似乎待她不薄,就在她经济陷入空前窘迫身无分文的时候,无意中解救了一批被贩卖的儿童,当地政府竟然奖励了三位英雄女孩每人十万欧元,简直是天降横财。
哦不,她已经不是女孩了,今年已经三十岁了。
许是有水的地方太过养人,她竟觉得自己一点没有变老,还年轻着。
学会了浪漫和时尚,人也被外国朋友感染得更加开朗,日子似乎过得还真不错。
可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又会变得空虚发慌,她一定要趁合租的年轻人们还在嬉笑吵闹的时候早早睡觉,否则一定会陷入冗长的失眠。结果,又发现,睡得很多的自己,皮肤也变得更好了。
这样简单安静的生活她不知道自己还想继续过多久,没有计划没有目标,甚至没有打算过什么时候回国。
她的手机卡一直没有换,电话费很贵她基本上不用,却从来不关机,每当国内朋友打来电话或发来信息的时候,她的心就用力地动一下。
最后一次坐在叹息桥边遥望落日的时候,她收到了陶桃的邮件说她要和相处两年的男朋友结婚了。她的心猛然震颤了一下,恍然发现自己已经在这里度过了这么久。金灿灿的落日余晖轻轻洒落在她宁静的脸上,她轻数着自己的呼吸对自己说,亲爱的该回去了。
……
陶桃早早就给店里下了班。把于萧涵带到自己和男友齐岳的新房子,他们家的新房子装修的特别美观,唯独这个门有些问题,关门特别响。齐岳是搞艺术的,是个音乐钢琴教师,他们回到家里的时候,他刚好解放了一片可爱的小学生。陶桃把于萧涵和齐岳介绍给彼此认识之后,就开始忙里忙外地准备大餐,于萧涵才记起来,今天还是陶桃的生日呢。陶桃要在家里举办生日party,心情好得不得了,兴奋地说正好把于萧涵回来这么好的事情一起庆祝了。于萧涵发现陶桃真是找了个搞艺术的老公整个人都变艺术了,以前过生日什么时候开过party,聚会都懒得聚的人现在比谁都能张罗。
一转眼,大家的变化都这么多了。
聚会上请来了很多人,好不热闹。于萧涵和陶桃齐岳的朋友们玩成一片,十分健谈,陶桃很诧异地夸赞她居然变得这么开朗了,她没有想到。她们正喝着饮料谈天说地的时候,有个迟到的人来晚了,几门关门的声音很大,不少人都侧目向门口看了看,于萧涵的视线一转过去立刻顿住,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灯光打在陈浩毅静的脸上镀上一层光圈,他进了门目光就在人群里急切地搜寻,像有引力一样,直觉指引着他一眼就穿过人群的缝隙看到了心心念念三年的于萧涵。一颗心脏狂跳数拍,他与于萧涵对目相望,世界在他们面前仿佛凝固了。
多少想说的话语忽然说不出来,多少埋藏在心底的思念和沧桑瞬间无法言喻,只有双脚,领会了主人此刻怦然心动的意志,一步一步沉沉地稳稳地走向那个人。
陶桃悄悄示意身边的几个人一起笑兮兮地走开,这一下,于萧涵的四周空了,她有些不自在,拿杯子的手指紧了又紧。陈浩走到她面前,她尽量平静自己露出微笑,像老朋友重逢那样地打招呼,“嗨,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陈浩的身躯遮去了一面光亮,蓦然伸出手臂用力将她拉入怀里感慨万千地抱紧,力气之大几乎抱得令她窒息,“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为什么要走,是不是你恨我?”
“恨你?为什么恨你?”于萧涵茫然地说。
“恨我对你……那晚之后你……萧萧,你可知这三年来,我是怎么煎熬和自责过来的?”陈浩的手臂不停地收紧,仿佛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再次消失了。
四年前,他陪伴她用一整年的时间彻底复健好了她的腿。
然后他们又朝夕相处了一整年,他耐心地与她磨合情感,等待她从展亦的悲痛中完整地走出来。
三年前,陈浩向她求婚的那一夜,是他们共同度过的。那一夜,他终于得到了她,满心欢喜无限满足,可一觉醒来,所有的欢愉便残酷地沉入谷底。除了一封信还有那枚他求婚的婚戒,她什么都没留下。一走就是三年。
陶桃告诉他她出去旅行,他就预感到于萧涵恐怕不会回来了。他太了解于萧涵了,她每每突然做出的异常举动都是非常决然的,一定是决定了很久才选择的结果。于萧涵突然把自己献给了他,他喜极如狂地以为她终于为她敞开怀抱接受他了,不成想,恰恰相反,那一夜竟是分离前的飨宴。他无数次陷入反省,无数次自责自己为什么那一晚要接受她拥有她,如果她的温柔他没有接受,是不是那日以后于萧涵就不会走?他更无数次反思,才发现自己误解了她,他以为她的温存她的改变是因为她重新爱上他了,后来才明白那不过是她对他许久来付出的一次报恩。报恩之后,她毅然决然地消失在他的视线。天知道,这比直接告诉他不爱他更加残忍。
“我不恨你,真的,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为什么要恨你?”于萧涵讷讷地说,“我只是去旅行了……”
陈浩终于松开她,盯着她的变化沉默两秒,微笑着说:“你的样子变了,变了好多。”
“是呀,年纪大了,气质不一样了对不对?”她眨着明亮的眼睛灿烂地笑着。
“我没变。”他定定地说。
“没有吗?”于萧涵玩笑地从上到下打量他,说道,“哇,真的呀,你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呢,这西装还是我们一起买呢。”
陈浩没有嬉笑,避过她故意打趣回避问题的玩笑,看着她的眼睛告诉她:“我还是这样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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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爱你
“谢谢你。”除了说谢谢,于萧涵不知道说什么。
彼此安静片刻;忽而不约而同开口道:“你好吗?”“你过得好吗?”然后同时愣住;一同笑了。
于萧涵捋了捋侧面的发梢,轻轻笑道说:“我很好。这两年我在意大利生活的;学会了意大利语;也成长了许多。”
“你一个人?”陈浩蹙起眉尾。
“是啊,我一个人。”她笑笑。
“没有人照顾你;一定过得很辛苦。”陈浩心疼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