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胸口。
我闭上了眼睛。
他呼出的气吹到我的脖颈,像四处逃遁的蚂蚁。我感到周身的血都涌到了头上,心都快跳出来了。他的手还在那里,我的呼吸就要停止了。体内的月在急速下沉,似乎要把我带到一个无底深渊,我短促地尖叫一声。
我们都好像从梦中醒来,他后退了一步,躬身向我行礼。
〃多谢公主!〃
我快步跑开了。我的脚步可真轻,感觉上不是在跑而是在飞。我的衣袖飘飘扬扬的,像风。我来到门口,请柬从我袖口里掉出来。我捡起它放在石头上,有一串话从我嘴里轻盈地飞出来,如同一群春天的燕子。
请柬(4)
〃宴席中午举行,在第二城铁锤黑星将军营,你来不来?〃
〃你弹琴吗?〃
〃弹!〃
〃你来不来?〃
〃来!〃
我像一朵云,在百神殿内飞过。
安提诺停下手中的工作,抬头望着我喊道:
〃不提!不提!不提!〃
我俨然是巫山神女在云中飞翔。我的笑声洒了一路,在每个石窟里回荡:
〃菩提!菩提!菩提!〃
失火(1)
喜宴气氛十分热烈。
石匠、么虎、青琴和那个骊罢人安提诺都来了。铁锤将军和铁锤黑星非常高兴,请石匠和么虎同坐首席,安提诺与弦音、搔耳等坐次席,青琴与义子和长猿狼同坐。他们都换了新衣,头发也精心梳理过,神采飞扬,状若仙人。安提诺穿了一身锦缎,宽大的袖口总是使他不知怎么才能把手伸出来,样子滑稽可爱。铁锤将军等人也是除去了甲衣,衣着常服。他们虽无盔甲在身,但毕竟是军中之人,个个体魄雄健,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英武之气。
由于铁锤黑星和妩媛婆婆都上了年纪,拜堂、入洞房只是个形式。盖头早早就掀去了,一对老新人喜笑颜开,逐席敬酒。伴郎是搔耳,伴娘是,两人一老一小,一个状似黑塔,一个形如茉莉,反差极大。他们随在铁锤黑星和妩媛婆婆左右,这四人的组合十分奇特,席间引得笑声不断。铁锤将军军令严格,平时一律禁酒,所以机会难得,众人饮得开怀。铁锤将军成亲之时,因为我误了时辰,仓仓促促,未能尽兴。又兼铁锤将军和我的身份,仪式庄重有余,却热烈不足。这回却不同,大家随意畅饮,戏耍取笑,荤素夹杂,无所顾忌。这顿饭从中午吃到日落,大家意犹未尽。
铁锤黑星和妩媛婆婆喝得红头涨脸,脚步蹒跚,但他们仍坚持敬酒。很多将士已呈醉态,可还在推杯换盏。安提诺醉眼朦胧,中间去了三次茅厕,回来还喝,满嘴话语,可谁也听不懂。长猿狼喜好嬉闹,两人勾肩搭背,他说什么就跟着学着样叫,听上去就像是两只异乡相遇的狼在交换旅途上的见闻。
这边,弦音突然停杯对搔耳说:
〃这伴郎不该你当。〃
搔耳问:
〃那该谁当?〃
弦音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铁锤将军的义子道:
〃该他当。他俩才是一对。〃
义子和同时羞红了脸。
搔耳一拍大腿说:
〃可不是,我说我怎么站在这儿这么别扭呢!〃
长猿狼喊道:
〃嗨,快过来!〃
搔耳和长猿狼说着就去拉铁锤将军的义子。义子想挣脱他俩的手,却被抓了个结实,一下便提到了面前。
搔耳用手按着他的肩膀说:
〃他俩还真是一对儿!〃
弦音说:
〃今天也一块儿拜了算了!〃
用袖子遮了脸,推开弦音的手跑开了,可没跑几步便被弦音逮回来,又按到了一起。
弦音说:
〃请公主发个话,让他们拜堂吧!〃
我说:
〃我们可是要嫁将来的铁锤将军的。他有这个宏愿吗?〃
铁锤黑星说:
〃嗨,你有没有?〃
义子说:
〃有!〃
搔耳说:
〃看看,那还犹豫什么?拜吧!〃
青琴看着,笑着兀自饮了一杯。石匠和么虎都没说话,只是看着他们。铁锤将军的义子和两人不敢互看,头低得不能再低,仍在挣扎。
铁锤将军说:
〃他们还是娃娃,放了他们吧。若是天定姻缘,将来再拜不迟。〃
搔耳和弦音这才撒了手,两个小家伙飞也似的逃走了。慌不择路,一头撞在妩媛婆婆肚子上,差点把她撞倒。众人哄笑。铁锤将军向石匠敬酒,两人对饮。
妩媛婆婆说:
〃这小丫头,你的日子早着呢,这么起兴!把我都撞得站不住脚了。〃
我说:
〃是你晕了,自己站不住了。〃
妩媛婆婆说:
〃我能站得住,你看我走得多稳!〃
她拿着两盏酒走过来,边走边晃,若不是铁锤黑星扶着早摔在地上了。她一把推开铁锤黑星,坚持自己走。她左摇摇,右摆摆,进三步退一步,已然醉了。
〃看我走得多稳,看我走得多稳!〃
我说:
〃好,我弹奏一曲,若是一曲终了你还没倒就算你走得稳!〃
取琴过来。我将杯内的酒饮了,开始弹奏。我弹的是一首《步步娇》,曲风诙谐,节奏明快。一会儿我就变乱了妩媛婆婆的脚步,她开始前仰后合,找不到方向。我越弹越快,她脚步紧踏,不知不觉开始原地打转。
众人盯着妩媛婆婆,笑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