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女人哼了一声,翻过身去又睡了。
临走前,我在茶几上拋下五百元,其实张浩早付过账了,我不过意思意思罢了。
走在秋风萧索的街头,日头高高的挂着,却感不到一丝暖意。从常熟路口走下地铁,我买了票在站台上无聊地踱来踱去,忽然身后传来轻轻的一声:“哎,先生……”
我应声回头一看,竟然是任勇的女人:“哎呀!怎么是你?”
“呵呵,真太巧了,”
她笑得很开朗,一扫当日脸上的阴霾,“没想到真的是你,看背影有点像……”
她甩了甩头,把短发往耳后抿了抿。
“嗯?你剪头发了,”
我抬手在头顶比划了一下,忽然觉得有点不合适,赶紧把手放了下来。
“啊,剪短发方便呀,”
她笑了笑,忽然想起什么,“哎,下个礼拜任勇要出来了,你知道吗?”
“哦?”
我心里一惊,表面上仍装作若无其事,“这么快?”
“是啊,他大概没啥要紧的事,所以强制戒完毒就放出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
我口中期期艾艾地应着,心里开始不住地翻腾,“这些天你没去看过他?”
眼珠一转,我决定问个究竟。
“没有,”
她漠然地摇摇头,“有啥好看的,还不是那样?再说公安局也不让……”
说话间,地铁来了,我和她上了车,车门一关,列车低声轰鸣着慢慢滑动。
“你住哪儿?”
她问我。
“南丹路。”
“噢,到徐家汇下。”
她仰面望着车顶天花板的地图。
“看什么?那上面又没有路名。”
我有些奇怪。
“嗬嗬,我在想到哪里去逛逛。”
她心不在焉地回答,目光在地图上徘徊。
“南丹路地铁口新开了一家‘真锅’咖啡,要不要去试试?”
“好啊,我请客!”
和潘秀丽喝完咖啡,我对事情的来龙去脉有了大致的了解,任勇的吸毒属于违法行为,情节轻微,免予起诉,孙东就没那么好运气,从他的住处搜出十几克海洛因,不够枪毙也得在牢里蹲好几年,最可惜的是孙东的女人,那位雕塑家,因为阻拦警察执法,没个二、三年出不来。
第二天是星期天,上午赶去医院给几个病人换药重新包扎伤口,正在这时,季彤打来了电话,叫我陪她一起去看新装修的房子。
在病房忙完,我骑上助动车向市区南面一路急驶,大半个小时后,我停靠在上海莘城的小区门外。
这套房子是季彤用福利分房的现款买下的,交房大半年才完成装修,小区门口保安的神情还不油滑,崭新的甬道,刷白的外墙,齐整整的绿化地带,加上此起彼伏的电钻、铁锤所发出的噪音,处处都显示出这是入伙不久的小区。
按照季彤给我的门牌号,我一路摸索终于找到她的新家。
“嗬,装修得挺豪华嘛!”
一进门,我被满屋的富丽优雅镇住了,“花多少钱?”
“不到十万,连家具电器,”
季彤袖口挽得高高的,手里拿着抹布,一面爱惜地擦拭家具上的浮尘,一面自豪地扫视自己的新天地,“怎么样,不错吧?”
“不错,”
我环顾着季彤温馨的小窝,脚步四处移动,“嗯,粉白的墙壁配浅色原木桌椅,很好很好,噢,一圈沙发是杏色的,漂亮!”
我嘴里啧啧赞叹。
季彤得意地笑着,跟在后面忙着介绍,不知不觉我走进了她的卧室。
精致的法式窗帘严密地挡住落地大窗,金色的流苏垂落到地板上,我无意中回头一看宽大的双人床,季彤没有用棉被,而是很新潮地在床脚叠着一床粉红色的羊毛毯。
“咦?”
我奇怪地指着横搭在床中间的一方毛巾被,“这是干啥?不是有床单嘛,再铺这个不麻烦?”
没想到季彤脸一红,不好意思地咬住嘴唇,她笑着打了我一下:“别问,不关你的事儿!”
我问不出个究竟,只好糊里糊涂地跟她走到外间。
“坐吧,小军,”
季彤安排我坐在沙发上,给我倒来一杯清水,然后挨着我坐下,“我跟你商量个事,”
她拢了拢头发,接着说下去,“今天我让你上这儿来,就是为了跟你说的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
季彤停顿了一下,回头望望紧闭的大门。
“说吧,外头没人,我耳朵灵着哪。”
我催促她。
季彤笑了笑:“这么回事,我现在大小是个干部,管着公司在上海的业务,主要是收购电解铜原料,一年的营业额少说有一、二千万,我估摸着要是自己成立个公司中间倒腾一手,干一年能挣好几十万,你想干不?”
“哦?有这等好事?”
我顿时来了精神。
季彤的计划很周全,她需要我出面成立一家公司,注册资金从她公司的账上划过来,保留半年再原封不动地还给公司,神不知鬼不觉,具体的经营方法就是将以前直接卖给她公司的原料经过我们的公司转手,中间加价百分之五、六,名义上我是公司负责人,实际季彤才是整个流程的执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