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皮,“本来…本来,我打算把那一半也吃了,只是没想到你回来得这么快……”
她“咯咯”地笑个不停:“馋痨鬼!索性在我家吃午饭吧,我爸妈请你!”
她照旧盘腿坐在矮桌旁,拿起苹果放进嘴里咬着,眼睛朝我眨了眨。正好,“哐啷,锵锵锵!”
从屋外传来厨房里忙乱的声音。
“这…真太打扰了,”
我搔搔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
她笑笑没说话,自顾自嘴里吭哧吭哧地嚼着,一只手按在矮桌上,纤秀的手指轻轻叩击桌面,大约正在应和她心里哼哼的什么乐曲,我低下头,默默注视着咖啡杯里袅袅上升的热气,屋内一时静了下来。
“听任勇说过,你有个女朋友不见了?”
冷不丁,潘秀丽冒出一句。
“嗯。”
我点点头。
“跟别人跑了?”
她紧追不舍。
“不知道,莫名其妙就不见了。”
我无可奈何地回答。
“那肯定是你不好,”
她吃完苹果,用毛巾擦擦手,“大概是你干了什么事情伤了她的心,把她气跑了。”
“乱讲,那时候我到外地出差半年,回家的时候才发现她不见了。”
我白了潘秀丽一眼,没好气地回答。
听了我的话,她好半天没吭声,胳膊肘支住桌子,用手托起腮帮歪着脑袋打量我,“你爱她吗?”
她问。
“唔,”
我点一下头,含含糊糊地说,“本来打算国庆节就结婚。”
“结婚?哼哼,”
她冷笑一声,“我看你只爱你自己。”
“嗯?为什么这样说?”
我的手一颤,咖啡差点打翻。
“如果你真的爱她,她就不会离开你,女人能感觉到在你心目中有没有她的位置。”
潘秀丽茫然地注视着桌面,幽幽地说。
我哑然无语地垂下脑袋,呆呆地望着手中的茶杯出神。
好半天,我才找到新的话题:“听你上次说任勇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后来怎么了结的?”
潘秀丽好久没搭腔,隔了一会儿,她才仿佛回忆起久远的往事,直起上身轻轻叹了口气:“唉——他出来以后就把新房子卖了,首期是我付的,他那一份差不多都还债了……”
“你现在还爱他么?”
我小心翼翼地问,斜眼瞅着她。
“呵呵呵,说一点不牵挂他是假的,”
她释然地笑了起来,抬手抿了抿鬓边的短发,“但更多的是解脱,再也用不着陪他担惊受怕,也不会受亲戚朋友的白眼了。”
话正说到这儿,潘母敲门叫我们吃饭,我站起来,被潘秀丽嘻嘻哈哈地拉着走出房外。
饭菜很丰盛,有鱼有肉,还有酒,潘母请我落座,潘老先生替我斟满酒杯,两位慈祥的老人不停地劝酒布菜,使我忙于应付主人的慇勤,潘秀丽坐在我对面的桌边,一面端着饭碗扒饭,一面笑嘻嘻地望着我受宠若惊的模样。
午饭后,我坐了一会就要告辞,潘秀丽也没有怎么挽留,送我下了楼来到街上,双方挥了挥手算是道别。
************
第46章
午后的阳光照在背上暖洋洋的,我安步当车地往家走去,经过一间书报亭时买了一份《检察通讯》这是岚岚以前常买来当作课外阅读的杂志。我草草翻了几页,赫然发现孙东的名字白纸黑字地出现在眼前。
我猛地收住脚步,浑然不觉四周如潮涌动的人群,只顾紧张地读着杂志中的案情介绍,一、两页纸颠来倒去地翻了不下十遍,很快,单薄的纸张被我手心的汗水浸湿了,又潮又冰,像条死鱼缠在我的手指之间。
终于,我放下手里的杂志,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嘿嘿,判了十五年,值啊!
“嘀嘀嘀嘀——”
我浑身一震,原来是口袋里的手提电话响了起来,我定了定神,掏出电话拿到耳边:“谁呀?”
“小军啊,你在哪呢?”
章娜又尖又细的嗓音拉得长长的,“上车站来吧,我找你有事!”
她的笑声显得很放肆,好像旁边有人在嘀嘀咕咕。
我心里一动,随手把《检察通讯》塞进身旁的垃圾桶:“我先回趟家拿点东西,一会儿就来。”
“行啊,我等着你,快点吧!”
章娜不由分说挂了电话。
我风风火火地赶到上海站广场,一眼望见身穿铁路制服的章娜正站在大钟柱下,我跑过去,她并不言语,仍旧领着我来到上次的那幢大厦。
“哎哟,你可回来了,等你老半天,”
章娜唬着脸埋怨我一句,掏出钥匙打开锁进了门。
“坐吧,大概孙红又出去啦。”
章娜扯下挂在铁丝上的毛巾抹了把脸,然后一屁股坐在小铁床的床沿上,和我肩并肩,她歪头看我一眼,笑嘻嘻地在我脸上亲了一口:“咂!先跟你说个正经事……”
“说吧,啥事搞这么神秘?”
章娜顿了顿,抿一把头发说下去:“路段上刚提我当乘务长,这是个跑前跑后的苦差事,可我又不能不干,怕把我赶回老家去,所以呀,唉……”
章娜重重地叹了口气,接着说,“往后我下车就得住在食宿站,你那儿我不能常去了。”
我听了章娜的话,心头一紧一松:“那,我给你弄个传呼机,以后有啥事儿找你也方便。”
章娜笑了笑,她一边用猴皮筋束起脑后的长发,一边说:“行,关老板那边的事你替我应着,反正你有助动车,把包裹给我捎来就成,”
说着,她从一旁的提包里摸出一迭纸片,“给,都是这次邮寄的收据,你替我把钱领回来。”
我接过十几张收据放进衣袋,又掏出一叠钱交给她:“这是上次报销的和辛苦费,一共六百八十块,我替你领来了。”
章娜略略一数便塞进裤兜,忽然她仿佛想到什么好笑的事,又带着笑凑到我眼前,故意用审视的神情盯着我:“还惦记孙红么?”
我被她直白的话逗乐了,不好意思地笑着:“嘿嘿嘿,别开玩笑了!我哪敢呢?”
“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