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云山庄后花园,习歆瑶依旧以一抹素白罗裳置身于那空旷而美丽的景色中,由红木建造而成的凉亭里,不时有象征着夏日炎炎而袭来的热浪。
习歆瑶一双水眸静看着荷花池中点点晕开的水纹,一颗心仿佛也落进了荷塘之中。好似这就是自己的一池心湖,更是因自己一颗心的落入而变得涟漪层层。余波阵阵,不知会泛向何处,也不知何时才将止息。也许,永远难平,因为一阵毫无波动的轻风,也足以达到推波助澜的效果……
宴会开始的前几日,碧云山庄的前院就开始人山人海,一批批手持请柬的宾客相继到来。而习歆瑶也一如以往,独自一人在别院花园和自个房间来回徘徊。觉得欣慰的是,这些日子来,若心没再那么无时无刻地缠着自己,而跟凌莫宸在那次大厅遇面之后,也没再碰见过,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
因为唯独凌莫宸和楚天遥,被萧逸允许可以在庄内各处畅通无阻,再度让庄内的下人们差点没瞪出眼珠子!
当然,能在这段期间不被任何人烦扰,也有萧逸在前边“挡驾”的功劳。毕竟,天下第一庄突然多了个大小姐并不是庄内的秘密,会被发现本就是必然。所以在前来道贺的人逐渐增多的同时,事情自然也很快地被传播开来,对习歆瑶的探究也是如狂风入境。而萧逸就如对习歆瑶所承诺的——只要她按着自己的意愿而行,其余的皆被他拦阻而下。
再说众宾客,百般被拒虽聚起许多不满和不甘,却也只能尽数吞进腹中,将一切寄望于几日后的宴席上,希望到时能够一睹芳容。谁让天下第一庄的威信及能力,并不是能轻易挑战得了的……
还有就是整个碧云山庄的存在。除了知道自己人知道碧云山庄因萧念琴的关系,拥有令所有人顾忌的罗刹宫的庇佑外,外界还有一个更为主要的原因。庄主萧逸的能力和手腕,不只是让武林中人,甚至连行商上都为人所畏惧和惊叹。这也是碧云山庄能迅速壮大成天下第一庄,并在武林中占有一席之位的另一个主因!
亭内的倩影已从位上翩然站起,步履轻盈地朝着这几日来未曾再踏入的前院而去。习歆瑶突然觉得心中一个颤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召唤自己一般,竟不禁想上大厅瞧瞧……
今日,是萧若心的生诞,宴会是在酉时开始……
※※※
此时的大厅——
原本宽敞的大厅早已被前来的宾客,充塞得有了一丝农家小舍的拥挤感。而在宾客间来回寒暄的萧逸,耳边在听到下人禀报后,转眼已大步来到厅外……
“司徒兄,别来无恙。”萧逸脸上挂着最为自然的笑意,言语却极为客气。
“萧兄设宴,纵然是自家妹子,怎么也不好不前来道贺一声。只是过于繁忙,都没有时间好好准备一份像样的贺礼。”明明是满脸笑意,可是摆在司徒箜的脸上,却让人觉得那笑很不真实。
“小妹的生诞司徒兄能赏脸,就已经是萧某的荣幸了。至于贺礼,司徒兄多心了。”萧逸应对着,也倒真的不把那贺礼放在心上。而且,司徒箜这人一直都让人捉摸不定,身上那亦正亦邪的气息,连他的绝傲山庄都浸染其中。这也是萧逸一直对司徒箜留有戒备的因素之一。
“这位是?”司徒箜没再继续和萧逸间的客套,因为他已被眼角的余光瞥到的一抹身影吸引去了注意力。那素白得宛若虚无的俏丽身影,莫名的让自己想去关注,看着踏然地朝他们而来佳人,眼中兴味一闪而过……
循着司徒箜诧然的眼光,萧逸看到了几日来不曾来到前院的习歆瑶。
萧逸脸上的笑意越加柔和起来,信步来到习歆瑶身侧,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驾轻就熟地牵起习歆瑶的一只柔荑,将她领至司徒箜的面前。而原本还在厅中的其他人,在听闻刚刚那一幕后,急急从大厅里涌了出来。
眨眼的功夫,大厅门前已是人潮汹涌。
萧逸还未出声,司徒箜就听到了四周开始了窃窃私语。
“司徒兄,这位是萧某近日刚认的小妹,也是碧云山庄的大小姐——习歆瑶。”萧逸当众介绍了起来,也带起四周一片哗然。
“瑶儿,这是绝傲山庄庄主司徒箜。”再向习歆瑶引见的时候,声音柔情四溢,仿若是情人间的低喃一般。
“歆瑶见过司徒庄主。”习歆瑶在萧逸引见完后以礼道。
四周因萧逸惊人之举,和习歆瑶那温婉的声音一下变得格外静寂,静到耳边只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和庄内下人们忙碌走动的声音。
到这份静寂终被人打破的时候——
“萧庄主,这位就是庄内乍然出现的大小姐?”
“萧庄主,这就是您千般阻挠、呵护备至的大小姐?”萧逸的一切,在此刻众人看来,那是都不过是萧逸用来保护习歆瑶的举动。而这个大小姐,对萧逸而言绝对不一般!
“萧庄主……”当一句疑问开口就绝对不会有稍停的迹象,还有在心中疑惑未得到解答前,一股誓不罢休的架势……
“萧大哥,托你的福,这下我可是备受瞩目呢。”习歆瑶有些无奈地说道,让人辨不出是褒是贬。不过这句话,也刚好盖过那些嘈杂传进每个人的耳里,让那些愈演愈烈的声音嘎然而止。
“还好,反正这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萧逸一脸的无所谓,还有着宠溺和爱怜。
习歆瑶没再理会萧逸,只是将眸光再次转向司徒箜。
而司徒箜就这么大咧咧地盯着习歆瑶不语,那些无谓的言语早已被自己摒弃在了耳边。司徒箜越看就越觉得习歆瑶带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但具体是什么感觉,却又任自己如何琢磨,就是没有半点踪迹……
“司徒庄主在想什么?竟然会想得这般入神。可是,歆瑶却觉得……司徒庄主好像是对我有着什么兴趣?”习歆瑶问向自刚刚就一直盯视着自己的司徒箜,一点也没有女儿家该有的矜持。
“没。不过习姑娘的奇特倒也让人激赏,但不知他日是否有幸请得习姑娘上绝傲山庄做客?”被习歆瑶话语惊回思绪的司徒箜,脑子才转到一半就答得几乎天衣无缝,可心下震惊犹在。司徒箜觉得习歆瑶除了不是一般女子外,她的大胆和周身所散发着的气息,也他觉得不可思议……
“司徒庄主都盛情相约了,歆瑶有空自当前去拜访。”习歆瑶唇间漾起浅浅笑意,还有一分——探究。
“既然如此,在下是否有幸请习姑娘同进盛宴?”不知怎的,司徒箜陡然有了这样有些荒谬的想法,但还是把话说了出来。或许,他现在想先私底下弄清楚,刚出现在习歆瑶唇间那有些令他发慌的笑意,其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想法。
慌。就是因为原本由眼眸掩盖的,竟被习歆瑶用笑意来遮盖,这才叫司徒箜发慌!
“司徒庄主厚爱了。不如待到宴席开始,歆瑶再向司徒庄主敬上一杯可否?此番出来,对各位宾客连日来的好奇心也解了,现下歆瑶要先回房小憩下,各位就随意?”
没人知道习歆瑶这话到底有多少真实,但萧逸却被她的话搞得想发笑,可还是将笑意压进心底,俊颜上再度浮上柔情。
“既然如此,那司徒便也不再勉强,就静候宴会上习姑娘的青睐了。”司徒箜笑意盈盈,一派绅士风度。
“萧大哥,那瑶儿先行回房了,你们随意。”说完,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走去,也无意去理会背后那些仍想继续探究的眼神。只不过是匆匆过客罢了,又何须在意过多?
不过,司徒箜……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让自己很是熟悉的味道,只是这味道究竟是什么,现在竟一时想不起来了……也许,我们真的会很有缘也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