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悯

今夜，没有雨，没有长椅，没有独自流泪的男人；今夜，有的是血，有的是昏黄的醉人灯光，有的是一个完全没有血肉的杀手。

今夜，男人没有流泪，他的心远比昨天来的坚强；今夜，女孩泪流满面，童真的心给昨天还是一个软弱的男人弄的支离破碎。

今夜，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无疑是生与死；今夜，世界上最遥远的人无疑就是眼前的女孩与吴梦。

谁能不能忍受一个杀死自己亲人的凶手冷静的站在自己面前，谁都要放出自己内心的钢牙去撕裂他的全身上下。虽然女孩只有七岁上下，但她还是使劲全力企图推开自己根本没有力量去推开的男人。她能做的是什么？她唯一能做的只是大声的质问这个男人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爷爷！为什么不是别人！为什么偏偏是平时笑嘻嘻的爷爷。

吴梦无法回答他，他完全没有办法对付这个能够看透自己一切女孩的质问。他只能对女孩说：“对不起！”道歉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女孩的眼已然泛红，这次是因为太多的泪同时落下。老人却在这时悠悠的醒转，笑笑的对平日最喜爱的孙女送去一个迟到的微笑。

“爷爷”女孩勉强支撑起随时都有可能瘫倒的爷爷，挣扎着笑着回应道：“你会好的爷爷！你一定会好的。多多扶你回家，到家里爷爷睡上一觉就马上好了。”

老人干笑的一身，瞥了一眼胸口依然插着的利刃，又瞅了下庞然无措的杀手，他又笑了。笑的很用力，笑得血都从伤口处缓缓的渗出，滴向女孩红的像火一样的连衣裙上。

吴梦伸手捂住了不断流失的血丝。对于生命，崇敬的心他不亚于任何常人。

“你为什么迟迟还不动手呢？”老人到反而首先发问，要问的人反而是杀死自己的杀手。

“这个”吴梦的矛盾写在脸上。有很多人都和他一样干着自己很不愿意干的事情，但他们一个也没有像吴梦那样反感自己的工作，反感毫无道理的随意剥夺人们生的权利。他想了很久得到的结果只有两个字“怜悯”，他也就这样随口而出。

“很好”老人对于这个答案好像甚是满意，接着问：“那你愿不愿意接受一个临死老头的最后请求？”

“我！”又一个矛盾，世界永远没有鱼和熊掌这么简单的选择题。这回考虑的时间并没有像上次那么的久，便肯定的点了点头。同样因为他的怜悯。

此刻老人才叫来女孩的名字：“多多！多多你过来。”

女孩听话的走到老人的面前：“爷爷！我们走了！走了就会好……”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哭出声来。血已经染红了她红红的裙。

“不要哭吗！多多！以后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你付出眼泪。”老人颤抖的手勉力抚慰着女孩的青丝，最后一次为他心爱的孙女整理发梢，“爷爷并没有死，而是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远的爷爷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远。不过爷爷虽然离你很远，但是心却永远就在你的身边。未来你会遇到许多想爷爷今天一样离开的人，不要伤悲，为他祈福，这样才是对他们最完美的表达方式。多多！我把你托付给那位叔叔，他会像爷爷一样好好照顾你，你也一定要向那位叔叔一样，拥有一颗怜悯的心去关爱每一个需要的人。”

“不！多多要和爷爷在一起，爷爷去哪里多多就去哪里，多多永远是爷爷唯一的多多。”女孩撒娇似的黏住老人，而老人却用哀求的眼神目视着并不遥远的吴梦。吴梦是个说话算数的人，他即使是答应了一个死人的遗言，也一定会赴汤蹈火去全力做到，这是他人生的原则。

老人爱心的点了点头，他看出了吴梦的答案。拼劲最有一点力气，用自己的双手，全力拔出冤魂斩，用自己的力量结束自己的生命。谈笑间，又是何等的高贵呢？

血光如注，女孩哀嚎。生命的意义对于一个七八岁的女孩来的太过沉重。杀手的手永远冰冷，可就是这只手不仅杀死了自己的爷爷，而且还拉着自己的小手，去捡爷爷手中握着的杀人利器。谁又能原谅一个刚刚杀死自己至亲之人的双手呢？谁又能用自己的双手去捡起杀死爷爷的那份沉重！她挣扎、反抗、疯狂，余下的却唯有无力。

刀离自己很近，血也离自己更近。不是来自老人、不是来自女孩，而是吴梦用血肉的身躯保护了女孩的身体。虽然他完全可以甩开女孩，轻松的拿起冤魂斩，躲避敌人第一波的进攻，但是他并没有这么选择，因为他现在有了需要守护的东西。

手，右手，惯用手；痕，刀痕，重刀痕，你能清晰的听见骨头爆裂的声响，你可以亲眼看到割裂皮肉的骨骼。对方绝对不是泛泛之辈，从一出手就能知道他们想要将女孩置于死地。

“你们是谁？你们为什么要杀她？”承受了如此沉重的伤痕，吴梦还是想知道他们的来历，他不希望自己错杀了任何一个无辜的生命。听说去有点滑稽，但此刻他确确实实就是这样想的。

“我们？”手持钢刀的凶徒相视一笑，“我们是刀光的。小子！识相的就给我们快点滚蛋，不然的话，就不是这么一条胳膊那么简单了事的了。

（刀光：隶属于政府直属管辖的杀手组织。一般用于进行对政府要员、首相领袖的秘密刺杀。因其地位崇高且皆是以出手狠辣不留余地着称）

“呵呵，既然是刀光的人，我也就没什么顾虑了”

“少大言不惭了！”一个青面獠牙的恶毒巨汉狠狠的盯着眼前的吴梦，就好像见到待宰的羔羊宣布你已经死了的宣言。显然他们还不太清楚吴梦是何许人也，他们显然也小看了此刻已经冤魂斩在手的杀手。

另一个尖嘴猴腮的矮小侏儒好像没有什么耐心只说了声：“废话少说！”就一马当先的冲将下来。判断告诉他速战速决才是最有效的战斗法则，何况对手又受到了重创。

阻挡。此刻女孩反而站在了吴梦的身前，她的眼开始红润，她的瞳绽放出幽兰色的光芒，诡异而伟大的力量。

“小心！阴阳眼。”身后的巨汉暴露出无比惶恐的表情，他对这双眼睛的恐惧甚至超过了以有亲身体会的吴梦。

“右侧，15度刺出。”蓝色的暴芒，坚定的语气，几乎不给人任何迟疑的余地。吴梦虽然曾经接受过所谓心里攻防的严格训练，但对于这双眼睛发出的命令自己唯一能做的只有惟命是从。

斩出、血起。就连灵活的侏儒也没法闪躲仿佛来自空间夹缝中的一击，虽然她知道拥有这种眼睛的人，看到的世界与自己不尽相同，所以他做了许多的假象，身形无限般的变化，可是就是这样最平凡的一击却正好击中了他仅仅暴露了零点几秒的停顿，乘虚而入。此刻，他才真正了解到这种眼睛的恐怖，明白为何政府要出动刀光来杀这么一个天真的女孩。

青面的巨汉放声大吼，他的眼神同样对于失去同伴、失去战友寄予了无限的哀思与悔恨。不过，很快这种悲伤就化为了愤怒，猛扑过来。

一个近乎于冰冷的命令又一次发出：“正中，90度刺出。”对方的心神虽然开始混乱，但是身法却丝毫未曾凌乱，进退的章法保持的远远超越于死去的侏儒，而自己的手明知道这样直直的一击不会成功，还是似条件反射般直线攻去。

身体好像中了什么样的诅咒，就直挺挺的迎上了已经等候已久的刀锋。他自己也无法理解这双眼睛的神奇，但奇迹却又不得不让他相信这个世界的神奇，造就了这样的一双超越一切智慧的眼睛。巨汉的身体轰然倒地，他连死都不会清楚自己是死于一个近乎寓言式的诅咒。他肯定有许许多多的不明白、不清楚以及不了解，不过所有的一切只能让他到地狱去慢慢反省把！

“原来怜悯的力量是这样的”女孩身子一软，力量的过度使用让他重重的倒下，就倒在老人死去冰冷的尸体上。吴梦看着她带着甜美的微笑，可爱的样子，自己也一样倒了下去，他也一样累了。

人生最大的意义不在于相互的利用与排挤而在于彼此之间相互的慰藉。很多为了仇恨而痛苦一生，而当你拾起怜悯的时候，也许就会有不一样的收获。女孩因为怜悯收获的是力量，放弃了仇恨，哪怕是一瞬，就可能得到一辈子的朋友。

未来会怎样？whoca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