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咬着手指,看着宫女们抢下了她厨房里的活儿,连睡前铺床的事情都有人为她做好了。郁闷的转过墙角,只见花丛中似乎有个人影一闪,她快步跟上去,却见眼前空无一人,只有一丛含笑在夜风中摇曳……
夜歌坐在梳妆台前,黑亮如瀑的长发解了开来。秋水站在她身帮她梳着,月如进来,放下了手里的果品:“主子,这是膳食监刚送来的。”
秋水撇了撇嘴:“放着吧。有喜欢的拣去吃,反正明日还会有新鲜的来。”
“这……合适吗?”月如有些犹豫。
“有什么不合适的?”夜歌转过身来轻笑,月如不禁看呆了。秋水拿了串荔枝给她:“拿着,过了夜就不好吃了。”
月如接过荔枝问道:“为什么皇上突然对主子这么好啊?自三天前开始每天都有赏赐,那些宫女太监把我的活儿也抢走了。”
“这样不好吗?”秋水横了她一眼:“不要干活还有好东西吃你还嫌?”
月如脸红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有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秋水剥了荔枝塞到她嘴里。自己也拿了串葡萄大吃起来。夜歌摇头,微笑着对月如道:“这儿没你的事了,回去早些睡吧。”
“是,小姐。”月如抱着荔枝退出去关上了门。秋水挑高眉道:“方才葛昆的话你听懂了吗?”
夜歌淡淡道:“哪句话?”
秋水急急站起:“就是关于贤贵妃的,她说贤贵妃月事来了。她来月事关我们什么事?女人来月事不是很正常吗?”
夜歌看了她一眼,冷冷的道:“女人怀孕后就不会来月事。贤贵妃既然月事来了,就说明她的身孕是假的。”
“假的?”秋水愣了半饷开口道:“她为什么要作假啊?”
“大概是为了皇后之位吧。”夜歌陷入沉思:原本是为了拿成龙珏而来的,没想到卷入了这一团混乱……
“那我们去揭穿她吧?”秋水兴奋不已:“这样你就能重登后位啦!”
夜歌坐在椅子上,慢吞吞道:“我什么时候说要当皇后?”
秋水满脸的兴奋立时僵住了:“既然不想当皇后,你为什么不走?”
“走去哪?”
秋水搔搔头:“也对!你还没碰上你的有缘人呢,似乎是不能走……不过那个贤贵妃好像很奇怪,你真的不打算揭穿她吗?”
夜歌露齿一笑:“反正我们也闲着没事,不如看看她想做什么,若是现在揭穿就不好玩了。”
“玩?”秋水眼睛一亮:“好啊好啊!怎么玩?”
“看她想怎么玩吧。”夜歌绝美的脸上满是戏谑:“龙绝箫不是很盼望这个孩子的到来吗?我们就睁大眼睛看着贤贵妃到时候会生个什么东西出来。”
龙吟箫陪着太后在花园的浓荫深处乘凉。乘着太后高兴,又提起了凤夜歌的事。太后皱眉道:“不是母后不帮你,实在是很难办啊!”
“母后!皇兄一心想立沈双蝶,夜歌若是嫁了我不是更名正言顺了吗?再者我娶夜歌做正妃,对凤相也有了交代。”
太后不语,龙吟箫哀求道:“夜歌是我唯一喜欢的女子,除了她我谁都不要,求母后成全!”
“这……唉!我知道了。”太后无奈道:“我再想想办法吧!”
两人无语。小径尽头沈双蝶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过来,对太后和龙吟箫盈盈下拜。太后连忙扶起她:“不必多礼!你就快临盆了,多走走也是好的,有助于生产。”
龙吟箫见沈双蝶来了,为了避嫌,很快就告退了。留下太后和沈双蝶慢慢散着步。太后对沈双蝶的肚子充满期望,希望她可以一举得男,为金碧国皇室添上一个男丁。沈双蝶乖巧的听着太后以过来人的身份叮嘱她生产时的注意事项,两人渐行渐远……
西宫门外,龙绝箫怔怔的站了许久,身后的李国忠开口道:“皇上,太阳太大了,不如先进去再说……”
“不必了,回宫!”龙绝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神不宁,相见她又不敢见。后悔和懊恼折磨了他月余,最终还是不敢见……
沐浴过后,夜歌换上了乳白色的曳地长袍。秋水无聊的看着灯花,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窗外突然传来一点细小的声音,秋水精神一震,直接从窗口跃了出去。不多会儿又从窗口进来,快速移到夜歌身后道:“葛昆说就是今天晚上!”
夜歌停下了解发的手,微蹙眉头道:“虽说金碧国的皇室血统真假与否与我们无干,可是为了成龙珏……你还是去走一趟吧!”
蝶禧宫中灯火通明,八月二十八,实在是个好日子。贤贵妃即将临盆,整个宫里乱作一团。秋水悄无声息的来到宫门外,准备伺机劫走葛昆所说的“手提食盒的人”。三更不到,果然有一个太监鬼鬼祟祟的提着食盒过来,秋水轻巧的自他身后蹿出,轻轻推了他一下。那人反应极快,险险的避过了,快速往前奔去。秋水没料到那人竟也是个练家子,立刻施展轻功追上,一掌拍了过去,那人情急之下反手来挡,秋水冷笑:“来得好!”右手平平推出,左手抢了他的食盒转身便跑。那人急了,不顾一切的追了上来。奔至东宫大门,那人见久追不上,竟然发出三枚飞刀,秋水头也未回的轻拂衣袖,飞刀掉转头去正中那人胸口,只见他挣扎了一下便倒地不起了。秋水撇撇嘴:“是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我!”
提着食盒回到云水阁,夜歌正坐在偏殿等着。秋水把食盒放到桌上,小心的打开了,只见里面好好的睡着一个男婴。她啧啧叹道:“看上去出生不过数日,谁家的父母这么舍得?”
“你怎知他不是偷来或抢来的?”夜歌打断她:“立刻把他送出去。”
“送哪去?”秋水愕然:“我又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孩子!”
夜歌冷笑:“送到沈家去!”
蝶禧宫寝殿内,沈双蝶面色铁青的斜倚在床头,汗水顺着她的脸颊和脖子往下淌。床边布平正急得团团乱转,两个接生婆也惊疑的你看我我看你。隔一会外面就有太监隔着门问情况如何,接生婆战战兢兢的回着:“还好……”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们的表情越来越恐慌。沈双蝶终于忍不住了,压低嗓音道:“怎么还不来?都什么时辰了!”
“主子别着急……”布平嘴上安慰着沈双蝶,实际上比谁都要紧张——派去拿“食盒”的人是他的心腹,应该不会有问题。
深黑的夜幕渐渐褪去,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沈双蝶的脸色越来月苍白,布平也跌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直到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进来说:“阿德死在东宫门外”,沈双蝶才低叫出声:“废物!一切全完了!”
八月二十九,蝶禧宫传来一个坏消息:贤贵妃产下的是个死胎。太后很是伤心,竟然病倒了。龙绝箫得知消息,也是又惊又急,不顾产房不吉的规矩,立时赶至蝶禧宫去安慰沈双蝶。整个后宫沉浸在一片悲伤中……
夜歌静静的坐着,听着秋水眉飞色舞的描述昨夜沈家看到孩子后的表情:“……那个沈昆荣脸色大变,一会命人出去找送孩子的人,一会又把人都叫回来紧闭大门。一大家子人看着那个孩子简直快吓死了。他有个傻瓜儿子还提议再找个人把孩子送进宫来,差点没被他一巴掌打死……”
“那孩子怎么样了?”
“孩子么?好像是叫谁抱回去了……听沈昆荣的口气,那孩子好像是沈家的呢!不是他儿子就是他孙子!”
夜歌轻哼:“他胆子倒是很大!妄想一举数得。这下希望破灭,还多了个看不见的敌人,一定紧张的吃不下睡不好了吧!”
秋水撇嘴:“还以为有多好玩,没想到这样就没了,真无趣!”
“不要急,好戏在后头呢!”夜歌斜躺在长塌上,随手拿了本未看完的书继续看。秋水正要开口,月如走了进来:“太后宣主子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