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2o00年1月21日
“嘉琪,我们分手吧。”
开始李汉想给妻子发个电子邮件,后来他一想到连那个德国人都可能看到它,便放弃了这个打算。
还是用笔写,这样更保险,也更尊重收信人。
“我想了很久。可以说从一年前的那个晚上,就开始想,一直想到现在。一直想不出个结果。我从没向你提起这件事,也不想提。我知道当我向你提起它时,就是我们分手的时候。现在就是这个时候了。嘉琪,我们分手吧。不必追问我原因,就像我也从没问过你那个人是谁一样。其实你什么都知道,包括那天晚上我回来过。我也什么都知道,包括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他写不下去了,坐在桌前发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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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锁在身后咔嗒一响。
婵无声无息地走到他身后,他知道是她,并不回头,他喜欢她自以为别人没察觉时发起的突然袭击。他在坐等又一次袭击的到来,这使他愉快。但这回却没有袭击。她很乖觉,她是捕捉气氛的专家。
一进门她就从空气中捕到了什么,便轻悄地走过来,用尖尖的下额顶在他的头上,两手柔软地捏弄着他的双肩。
“一个人坐着发什么楞呢?”她问。
他不答,只是把右手伸到肩上去抚摸她的左手。
“问你呢。”她摇摇他的手。
“没什么,在想你。”
“想我什么?”
“你还记得那个巴基斯坦小男孩,那个二十一世纪的幸运儿吗?”
“记得,他怎么了?”
“还有俄罗斯总统。”
“怎么回事,把俄罗斯总统跟巴基斯坦小男孩扯到一起?”
“你不看詹姆士.怀特的太空新闻么?”
“很少看。”
“他们都死了,昨天。”
“死了?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向我提起他们?”
“在他们还活着时,你就预见过他们的死。”
“我?,我怎么会预见别人的死?”
“你可能记不得,但我不会忘。”
“多吓人哪,你别再往下说了。我听着都瘗得慌,那根本就不可能是我。”
是的,那不是她,那是另一个婵。看着她一派无邪的神态,李汉产生了某种奇怪的感觉,他发现自己同时在和两个婵的女人打交道。一个天籁纯情,一个巫气缠身。他怎么也无法把这两个婵的影像重叠在一起,可她们又真真切切是同一个人。
这感觉使他有些悚然。恍忽间他开始怀疑婵和她的预言,都不是真实的存在,只是一场梦。他不由地握紧了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那手很软也狠热,并不像他怀疑的那样僵硬而冰凉。
困惑又一次罩住了他。
此时婵身上全无巫气,她浑然不知李汉正被什么所困惑,甚至根本就没觉察到他的困惑。
“你想离婚?”她看到了桌上的信。
他的手停住了。
“你想跟她离婚?”
他一动不动。
“为什么?是为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