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颜面色一变,“小九如今的修为虽远胜三万年前,但若是天劫和天罚,她是万万受不住的。”
“司命说,有可能是她当年在三生石。。。虽然并未成功,却依旧触犯天条,只不过从无前例,所以无人知晓。”
“你的意思是,这天罚当时没有清算,记到了如今她要飞升上仙的账上了?”东华面色凝重,颔首不语。折颜叹道:“这天罚虽不至于要了她的性命,但只怕受完刑后半条命也没了。”
桃林里凤九出神半晌,却也敌不过一镇上涌的睡意,眼皮愈发沉重,慢慢地便阖上了一双美目,匀称的呼吸轻轻地起伏着,隐约中,她彷佛感到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抚上额间那朵凤羽花,气息熟悉无比,那是过去那许多年来始终萦绕在心的淡淡佛铃花香,“帝君。。。”恍若在梦中,朦胧里一袭紫袍在眼前晃荡,忍不住唤了一声,却看不清那人容貌。
东华远远的看见凤九,便捏了一个睡诀,紫雾霎时氤氲笼罩着她浑身上下,端庄清丽的眉眼略带惆怅,本是跳脱的她两道秀眉却自那日别后便一直微微的蹙着,往昔一颦一笑浮现眼前,东华情难自禁地伸出手,温柔地摩娑着她眉间凤羽印记,蹙着的眉头随着他指尖轻滑而渐渐舒展。
折颜远远望着他二人,一手扶着下巴,眼底蕴着几分难以言明的复杂,看了一阵,不再理会,召来毕方一跃而上,向着青丘而去。
东华也不管他,在凤九倚着的石上斜斜的坐下,盯着她看了半晌。她的美他从来都是晓得的,只是鲜少见到她如今这副模样,从前那是不解世事的无邪少女,三万年沧海桑田,青丘女君之位倒也让她敛了许多往日活泼之气,生了几分沉静娴雅之姿。年岁渐长,风姿更盛,如今成了十七八余岁的模样,身着庄正的丹红色,平白竟生出一分浑然天成的娇憨媚态,看的东华心中一荡。
凝望着凤九的睡颜,东华只觉心底一片柔软,却又一片苦涩,伸手理了理她微乱的碎发,解下紫色外袍,俯身盖在凤九身上,细细看了一阵,方才缓步而去。
话说着急的司命星君,在太晨宫外巴巴地等着帝君他老人家,仙娥侍卫都已换过一班,仍未见着东华的身影。
他手心搓着汗,一面腹诽着:“帝君求你快回来,再不回来可就要出大事了,唉呀,千万别同折颜上神下起棋来,你让小仙如何是好?”
正念叨着,背后忽听见一声冷淡疏清的声音:“你怎在此处?”
司命一听是东华回来了,忙凑到他跟前,抹了抹额上的冷汗行礼道:“帝君。”东华不急不缓地问道:“何事?”
司命四下张望一番,“还是让小仙随帝君到书房禀报吧!”东华眉头微皱,抬步走进书房。
“说吧,究竟何事如此慌张?”
司命急忙呈上手中之物:“小仙今日在太晨宫外候着帝君回来时,普化天尊的仙鹤送来了这个,说是与帝君有关之物,小仙不敢打开,一直在等您回来。”
东华望着手中卷轴,疑惑的说“普化天尊?”
“正是,小仙想着,一向是与天谕相关之事才由普化天尊经手,不知这却是为何?”
东华闻言神色一变,速速破了卷轴上的封印,甫一展开便瞧见上头玄底带金的“天谕”二字。司命见了也是大惊,“这。。。”
东华双眼眯了起来,卷轴完整展开,上头诏令金光闪闪:“天诏谕令,受兹明令,四海八荒,三界其尊。上谕一十三天东华紫府少阳君,其名灭于三生石,乃自绝姻缘,以安天地。青丘东荒女君白凤九,不遵天命,逆天而行,欲刻东华名于三生石,险招祸乱。天命诏之,青丘白凤九将历天劫,示承此罪,仅以天雷七七四十九道为惩并其天劫。其亲其眷不可甘之,生死祸福但凭其运,以示诫惕。因涉东华帝君,特此告知。”
东华一看,双手轻颤,“啪”的一声卷轴坠地,他脸色煞白,身形一闪便出了太晨宫们。司命捡起落在地上的卷轴,详读后也是面色发白,正要追着东华而出,迎面却撞上了面带怒色冲进来的白浅。
☆、再见
青丘此时亦接到了天谕,正乱成一锅粥,凤九此时却仍懵然未知地安睡在十里桃林花下,片片桃瓣飘落,拂过她粉雕玉颊。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却见东华的紫袍落在自己身上,衣角掩得严实,印着若有似无的香味儿,额间凤羽胎记,似残存那人微凉的温度。凤九纂着袍子的一角,愣愣地出神:“是帝君他始了昏睡诀么?这衣袍,这味道。。。可他怎么可能还惦记着我呢?”
思至此处,脸蛋上晕开一丝绯红,心想:“或许帝君真的没忘记我,那也不枉费我这数万年的相思。”正痴痴的对着紫袍傻笑,突然几声急喝,吓得她一个机伶差点跌下去。
“你这丫头,都出大事了还在这发甚么痴!”青色衣角映入眼帘,白真半是无奈半是紧张的一把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凤九有些傻,她从未见过白真这般气急败坏的模样。
“四叔?你怎么来啦?是不是我爹发现我偷跑出来要打我了?”
“你心倒真宽,还净想着这些,小命都要没了。”
“甚么?我又没犯甚么了不得的大事,我爹他那么生气啊?不过就是溜出狐狸洞逃了几日的佛理课而已嘛!”
“你先同我回狐狸洞,这些都不重要了。九丫头,你的天劫。。。”白真一时不知如何启齿,半个时辰前天谕降到青丘洞府,将白奕夫妇吓得都失了分寸,白止夫妇早不知云游何方去了,整个青丘只有白真勉强镇定下来,许是跟着折颜久了,颇有几分处变不惊之风。
“天劫?我知道啊,折颜早就同我说过了,再过三日便是我历天劫之时。四叔放心,凤九虽贪玩,但接任女君的三万年里勤修苦练,三道天雷的飞升之劫并无大碍。”凤九见她四叔欲言又止,笑嘻嘻的做了一揖说道。
白真叹了口气:“若是如此我还需要来此处寻你吗?”
凤九闻言脸色渐渐凝重,皱起了眉问:“难道有甚么更严重的事?”
“三言两语说不清,咱们先回狐狸洞。”凤九连忙跟在白真身后,急急地回了青丘。
此时太晨宫门前,白浅被司命这么一撞,一腔怒火就地撒了出来:“你去把你主子给我叫出来,我倒是想问问我们家小九到底欠他甚么了要如此遭罪!”
白浅素日里向来自诩温和大度,九重天上的众仙们对这位太子妃的性情容貌也是一致的称颂,此时却横眉竖目的冷言相斥,将司命一番话都堵在喉咙不敢顶撞半句。只能苦着脸行揖歉然说道:“上神,喔不,娘娘息怒,帝君他刚才冲了出去,小仙此时正要追上,却也不知他老人家究竟在哪呀!”
白浅柳眉一挑,正要出声,匆匆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