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欣埋怨地瞅了杨怡好几眼,寻了个理由躲进厨房不肯出来。
是啊,活了大半辈子了,真的是什么事情都干过,唯独相亲这一样别说做了压根连想都没有想过。
不愧是做了一二十年的老姐妹,杨怡还是了解安欣的,她也尾随着进了厨房。
杨怡瞧瞧安欣红的发紫的脸,笑着问:“怎么生气了?”
安欣不理她。
杨怡拽了拽她的袖子说:“行了,你也别怨我没事先告诉你,挺巧的,你们家小树清早给我打电话说这事的时候,还真有合适的人选。我老头单位的,去年老婆过世了,也是挺重感情的好人,老婆有病了七年就伺候了七年。本来想打个电话通知你一声,后来想想要告诉你你肯定不愿意见人家,为免夜长梦多,我就带着人直接杀过来了。呐,我都交待了啊,要杀要剐之前,你先回答我这人怎么样?”
安欣没好气瞥了她一眼,撇着嘴说:“没看。”
杨怡气得使劲拍了安欣一下,用恨铁不成钢的口吻说:“你个榆木做的脑袋,就不能开开窍,拐拐弯。老伴老伴,就是老来做伴。你干吗不能敝开心胸迎接幸福?你干吗非得整的自己像个小可怜似的?告诉你,你就算是孤独的要死也没人同情你,你家的死鬼也不会从地底下爬出来陪你。”
杨怡说话向来是口不遮拦,安欣也知道她是真的为了自己好。可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她固守了这么多年的执念你让她一朝之间就转变那也是不可能的。
安欣陷入了沉默。
就在安欣的心里翻滚着惊涛骇浪的时候,远在临市的周良善的心情一如平静无波的河面,静静地看着静静地听着静静地回忆静静地记得。
此时跟她说话的是江陈余,秦老爷子正在屋里打针,命令他给院子里盛开的花草剪剪枯萎的枝悠地修剪了两盆花后,抬头瞧她。感觉到他的目光时,周良善的脸很明显一僵。
江陈余气笑了,问她:“怕我?”
周良善慌忙摇头。
江陈余凉笑,不紧不慢地又开了腔:“放心。虽然我爸我妈是奇葩,但我不奇葩。我对乱伦不感兴趣,再说你也没有那么大的魅力可以让我不顾社会伦理道德的指责,陷入疯狂的境地。”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呢?周良善皱眉,换了一种表情然后继续僵着脸。
“所以你不用勉强自己一句一个哥哥地叫着,时刻提醒着我我们的关系。”最后,江陈余终于说出了重点。
被揭穿了,周良善却如释重负。她很坦白地说:“我说起初叫你哥哥真的很勉强,可叫着叫着叫顺了嘴就成了习惯你信吗?”
“信。什么感情都可以培养。哪怕起初是骗,可骗着骗着连自己也被自己编造的爱的谎言所诓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我骗我自己一定能做个好哥哥,你呢就配合我扮演好妹妹的角色,然后我们一齐做外公的好外孙好外孙女。我们的亲人都太少了,能做彼此的亲戚实在是值得庆幸的事情。”江陈余想也没想这么说。
“好的,一言为定。”
击掌为誓。
有生之年,不让你受人欺负照顾你是我唯一能做的事。
*
到了吃中午饭的时候,沈树非要留杨怡和左桥吃饭。
是的,左桥就是杨怡带来与安欣相亲的男人。
左桥已经不年轻了,五十有三,比安欣大了四岁,可男人一般要比女人受老一些,两人看起来倒是年岁相当。至于样貌,不能说很帅,只能说周正,难能可贵的是已经这个年岁了身型倒是没有走样,不胖不瘦刚刚好。谈吐不错,气质也很谦和。
说实在的,沈树打心眼里觉得很满意。可他满意也没用啊,关键还在安欣。
安欣呢虽然没有松口,但也没有先前那么排斥了。不知是出于礼貌,还是情绪缓和想通了一些,终于是肯从厨房出来,坐下来和客人说说话了。
不过说来说去就是这几句。
“您喝茶。”
“您抽烟。”
“您吃水果。”
“嗯。”
“是。”
“对的。”……
别看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获得的信息量其实大着呢。比如左桥不抽烟。比如左桥不喜欢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