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君城王府,后院。
公良永把手上这卷竹简递给跟前一名矮小老者。老者颤抖着双手接过。
永王爷鉴:大陆将乱,犹洪国势大不可挡也,今君上懦弱无力回天,虽臣全力辅佐,已希望尽失,奈何?为保我大胡不灭,为大胡黎民计,惟有赞同永王爷建议,方能延续,愚兄可为内应,窃以为如此如此……
“憔翁,你以为如何?”公良永急切地问道。
憔百山闭了双眼,皱纹满布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没有直接回答公良永的问题,却说:“烈剑老弟以为你尽全力,能同那丁洋过多少招?”
院子角落里盘膝而坐的烈剑答道:“憔翁或许能和他打成平手,在下最多二十招。”
公良永的脸色很难看了。
“王爷,”憔百山脸上古井不波,“公羊太师之言不可尽信,却也不得不信。眼下老憔有一个权宜之策,全在月儿的一念之间了……”
第三日下午,丁洋出现在了“忠魂坡”。他极目远望,那茫茫原野之中旌旗飘扬的大胡跑马大营,犹如辽阔大海中的一叶孤舟,飘摇不定。追风驹已经吃的饱饱的,同主人一起屹立在山坡上,心有灵犀地一齐转头望向东面更远处的洪国边塞,极尽目力却是什么都看不到。
丁洋和追风驹并排着躺在忠魂坡的山顶,望着满天的星辰。同样的月亮,同样的银河隔断了牛郎和织女,在同一片天空之下,却不是自己那个熟悉又亲切的地球,而是这片陌生而又热切的大陆,还酝酿着惊天动地的洪流。黄帝,炎帝,蚩尤,还有太公,他们究竟是人还是神,是在眷顾这片大地,还是这片大地只是他们导演的一场闹剧……
追风驹突然抬起了头,打了一个响鼻。丁洋抬手梳理它的鬃毛,拍拍他长长的鼻梁,安抚它重新躺下。他知道有一个人正在朝自己走来,白衣飘飘,身姿婀娜,如那天上温婉如水的织女。当她在丁洋三丈之外站定,丁洋突然有了个想揭开她脸上面纱的冲动。丁洋没有这么做,他还是懒懒地躺着,幕天席地,感受着天地浩瀚的灵气侵润自己的身心。
“阁下好兴致,竟然能在这遍埋英魂的山颠平心静气,暴戾的忠魂也不能丝毫搅乱你的心神。”她说话了,声音有如来自天籁,又似山涧丁冬的小泉。
丁洋望着苍穹之上那轮弯弯的残月,想象着自己的祖国会在不久的将来登上那明浩的皎月,可惜那激动人心宏扬民族之魂的时刻,自己再也不可能亲身感受到了,眼角滑过一滴无声的清泪。
女子缓缓走到丁洋身边,伸手去触摸追风那尖尖的小耳朵,追风竟然温驯地用它那硕大的头去蹭女子的长裙,女子轻轻一笑,一撩洁白的长裙在丁洋的头顶后面坐了下来:“天地万物皆有灵性,尊师说起,紫烟原本不信,今日得见良驹儿,方才体验到生即是苦,苦即是痛的道理。阁下心中定有极伤心之事,所谓有缘即是情分,何不对紫烟一吐为快,兴许能消解一些你心中的苦痛呢?”
丁洋微笑着又滑落了一颗热泪,闭了双眼竟然呜呜泣出了声。
一方洁白而又幽香盈及肺腑的手绢出现在丁洋的脸上,丁洋迟疑着还是接了过来,沾去眼角奔涌而出的热泪,他才突然醒悟过来,手中的绢帕原来是紫烟脸上的面纱。他扭过头去,然后自己的眼睛便被眼前这张绝色的小脸不可抑制地吸引住了。良久。
丁洋觉得脖子有些酸麻了,才坐了起来,但目光并没有一刻离开那张美幻绝伦的脸庞:“紫气东来,飘渺生烟,你叫紫烟?”
“恩,阁下大名呢?”
“丁洋。”
“马儿呢?”
“追风,实际上该叫超风。”
追风深以为然地伸出长长的舌头来舔丁洋的脸,丁洋挂着眼泪,笑着撑住它热情的头,骂道:“你个人来风的畜生,不怕闪了你的舌头啊……哎呀……”他立刻跳了起来,用衣袖擦拭一脸的鼻涕。
追风一个响鼻喷了丁洋一脸的马鼻涕,逗得紫烟咯咯地笑弯了腰。追风欢快地在地上打了个滚,站起身来,撒开四蹄在夜色中狂奔起来。
丁洋擦干净了脸上的马鼻涕,还觉得恶心难忍,展开手中紫烟的面纱,终于还是不忍心沾上追风的排泄物,细心地折叠起来,揣入怀中,歉意地对仍旧席地而坐的紫烟道:“姑娘的面纱在下先收藏了,等到哪一天在下把它洗净了再还给姑娘,如何?”
“随你的便吧,”虽然在夜色中,丁洋仍看见了紫烟脸上浮起的可爱红晕,“只要丁先生开心就是了。世间苍生,谁无愁,只在自己调理,紫烟相信自己一世无忧,万般艰难皆只靠自己的一片清净灵心,丁先生以为如何?”
丁洋仰头望向星罗密布的远空:“若是姑娘一天被凭空置于那长空的明月之上,再也回不来这飓风大陆,你以为你还能保持你一片清净灵心么?”
紫烟动容,缓缓地站起身来:“只要……”她突然说不下去了,来到孤寂寞廖的丁洋身边,幽幽叹道,“你心中真有如此的苦痛么?”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丁洋追着追风,远远的声音传回来。
紫烟久久地回味着这句话:“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丁洋,你心中该是有多大的苦楚啊……”
第二日正午,洪国跑马边塞,征西大营。
年轻英俊的大将军朱武在自己的中军大帐,面前展开着一张大胡跑马边塞的兵力部署地图,左右笔挺地站着四位大将,吴敌,周广,张韩,迟天。
“迟将军,你真看见那公良大禹的仪仗出现在了跑马大营?”朱武严肃地问,眼睛却盯着地图。
“绝对不假,那是大胡皇太子的仪仗,”迟天一丝不苟地回答,“但末将不敢肯定那公良大禹就一定在跑马大营之中,所以末将以为是否居光明是在故布疑阵也未可知。”
“众将听令,吴……”
“急报!”外面一声洪亮的传报打断了年轻大将军的训示。
朱武并不动容,简短地下令:“禀!”
“大营外有一自称大胡武士的指名要挑战大将军。”
“备马!”朱武冷冷地喝道,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尽是杀气。
拜托收藏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