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明山山形确是一奇,整座山成新月状,北高南低,正北面的天门峰为最高点。自天门峰向东南、西南延伸,高度也平缓的下降。到东西两脉离去天明主峰约四公里处开始,两脉又向中间合并,也同样是四公里,两脉同时断开,留出中间一道十丈宽的山口,唤之“地户口”。而天门峰与地户口之间的连线,恰好把明山一分为二,东西两脉的状势毫无二致。而整个山体也是一个正圆,如同用量具画出来似的,当真是夺天地造化。更有好事者将“天地一线”的方位与指南针作比较,竟发现与指南针完全一致,指着正南正北!这无疑给明山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如果说明山山形只是神秘的话,那么天门便当真是诡异!所谓天门者,是天门峰上一扇巨型石门,由三根长两丈的石条堆砌而成,样式有些像英国巨石阵,但是要更平整些。石条之间间不容发,异常致密,却不见用了什么粘合剂。石门呈正方形,与下面的地面浑然一体。不光天门的形状奇异,它所处的位置也是匪夷所思。天门峰上,一块硕大的石板斜插出山体三十余米,石板宽十米,最厚处五米有余,最薄处也有近两米。离出山体愈远,石板也愈窄愈单薄,有些近似于锥形,砍掉脑袋的锥形。这么大的石体,在没有任何支撑的情况下,就这么傲立风中,昂然挺立,实是一绝。天门,正是在这石板的顶端静静地站了百千年。门外,便是万刃深渊,而门洞,又确是正对着浮云流动的苍穹。这也是天门之名的由来。
关于天门的建造,是何时、何人为何所为,几年间议论不绝。说是古人用以祭祀所建,似乎说的过去,但如何搬动数吨重的石条却着实没个解释,而且附近也并未发现古人类活动的迹象,尽管坚持此解的学者们都在努力寻找些微的蛛丝马迹。此外,外星人说也大行其道,毕竟是最不需要脑力的解释,也是解释一切未解之谜的最“佳”说法,支持者竟不在少数。由此引发的一场“天门热”也让明山大红了一把。
不过话说回来,明山之热,有一多半是亏了明山大学,如果没有明山大学建校于此,恐怕没有人会注意这个小山吧。关于选址一事,众说纷纭,但多数人认为是和风水有关。这并非空谷来风,明山的确是一处风水宝地。
风水所重者,不过“龙”、“砂”、“水”、“穴”、“向”五点,即地形、位置、水脉、土壤、方向。龙者,山也。狭义的龙,便是指逶迤连绵的山,一山只中最为气象万千的脉络称为龙脉。山是死的,但山形却要有奔腾之象,并且植被茂密,生机盎然,这才是一条上好的龙脉。并且,这山要将宅位包围起来。这几点,明山都做到了。
校园背倚青山,正对一处隐秘的山口――地户口,青山环绕间一片开阔疏朗的空地,是谓明堂,校外有流水淌过,如一条银色的绸带,是谓“玉带环腰”。明堂之上一汪十丈见圆的水塘,恰为“玉带”流经。这水唤之“余溪”,自明山中峰(明山分为三部分,即天明峰所在的中峰和自中峰分出的东西两脉)而下,从西侧绕过校区,向东南而去。水之来处谓之天门,天门宜开阔,水之去处谓之地户,地户宜紧闭,“天门开,地户闭”者是也。余溪流过明堂后,向东南方没入地下水脉,穿明山东脉而出。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尽聚此间。
如此格局,正是风水学之所谓最佳风水!
天门、地户,这两个地名又恰与风水中的天门、地户的位置相合,也许又能算是一奇了吧。
身在如此宝地,郑然的心却全然无意赏玩。
恍惚中,仿佛回到了那一天。
秋风,吹动了满树的枯叶。
本应郁郁葱葱的校道上却是一片莫名的悲凉。
郑然,低着头走在满铺着落叶的路上。每一步,都激起一阵沙沙的轻响。
道的尽头,是那个号称全国最大的“明山书馆”,是他最熟悉的地方。
忽然,他抬头,瞥见了一眼,一个女子。
如水的长发被微风吹起,扯起了他漫天的思绪。娇小的倩影,闪动在他的瞳仁。
又是一阵风。
眼前,是那个隐约可见的图书馆,却哪来的女子?
他脑海中一片空白,不,还有那个女子。
也不知他是怎么进了图书馆。
信步走到那个熟悉的位置,那个落地窗前。窗外,一片秋叶翻飞。窗前,一个女子凝视。
是的,是她!
他的脑中又陷入了痴迷,只有那个女子,依旧伫立着。
他走了过去,他说:“我,叫郑然,可以认识你吗?”
一部部字典在他心中翻动,一首首诗词在他心中吟咏,可是,到了嘴边,却只剩下这平庸的却又朴实的话。
她回眸,那一刻,在时间的潮流中定格。
她笑了笑。
残阳下,有两个孤单而充实的背影走在那落叶满铺的道上。
“郑然…我…刚才太激动了,对不起。”
楚洵淡淡的歉语打醒了神游太虚的郑然,郑然略一怔,显然没听到楚洵的话,也不知所谓的“嗯”了一声。
听到郑然“原谅了”他,楚洵脸上又浮现出了一丝笑容,虽然有些勉强,但也真诚。
郑然也会心一笑,两人互相在对方肩头拍了拍,然后,笑得更浓了。
“好,我做兄弟的也帮你一把,我去顶住紫芸,你就在后边慢慢想想怎么开口吧。”楚洵的爽朗笑声伴着他的身影一同快速消失在前方的拐角处。
郑然在后面叹了一声,谁知道那个楚洵在打什么鬼主意,虽说他不善言辞,鬼点子可不少,谁又知道他不是想赶在自己之前扳回一城。
但无论怎样,郑然所面临的窘境是确实摆在眼前的,他一站在紫芸面前便口齿不清,平素的口才也不知飞到哪片云上去了,兴许正看着主人的笑话呢。
不知不觉,也走了好一段路了,踏上一道向上的石阶,郑然的身影出现在一男一女的视线中。
“我的林大小姐,你看郑然不是来了吗?你就别瞎闹腾了成吗?”
见到郑然,楚洵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地迎了上去,简直视紫芸为恶鬼,也不知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郑然,你怎么才来,这个,这个色狼一直打着你的名号骗我,”说到“色狼”,紫芸狠狠地瞪了一眼楚洵,脸上分明写着“你就是色狼”,然后接着说:“他说是你朋友,其实只不过想接近我罢了。”
林紫芸天生丽质,从小就在男生的包围攻势下“苟延残喘”,虽然有些过分,但这毕竟是她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性思维。
再看楚洵,一脸无辜的望着郑然,险些闪出泪光来。
两相对比,格外分明。
看到此处,郑然竟又想到适才的“楚洵夺女说”的想法,心里竟有些动摇。只是顷刻间,他又否认了这个想法,甚至觉得那是极其肮脏的。“紫芸怎么会看上他呢?我真是杞人忧天。”他想。
其实论条件,郑、楚两人确是难分伯仲,论相貌、论iq、论eq,俱是平分秋色。但郑然的自我安慰往往具有“超现实”的说服力。这也决定了郑然的“大度”和“冷静”。
他苦笑一声,走到紫芸身旁,扶着她柔弱的双肩,道:“紫芸,你太敏感了,以后有我在你身边,谁都别想碰你。”
说完,他瞪了楚洵一眼,那眼神,既像嗔,又像戏。也不知是逢场作戏,还是警示后来者。
楚洵心里暗暗叫苦,发誓再不帮这小子,挨骂不说,还不帮人平反。
“然,我们走吧。目标,山顶,出发!”紫芸欢呼着便当头跑了出去。方跨出两步,又觉得漏了点什么,回身拉起郑然又向前奔去。
趁着紫芸不注意,郑然回首望了望楚洵,摆出一副歉意的笑容。可是他的笑容又立刻凝固了,想要停下来,却无奈紫芸抓地紧,不好意思强行挣脱。最后,在担心和不安中看着楚洵消失在自己的视野。
在那条石板路上,楚洵静静地伫立,晨风吹动了他的衣角。
他略低着头,目光中尽是惊鄂和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