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军的大营中有了动静，但因为四人所处的位置是在侧后方，无法确切的知道魔军到底进行了什么行动。

“是骚扰部队开始行动了吧…没有时间多考虑了！”艾琳说着激动起来。

“恩…必须要做出决定了…我们…”亦炎眼神扫过三人，确定着彼此的意见。只有郑然迟疑了，避开了亦炎如炬的目光。

“是吗，这样的话就只能正面突破了！”亦炎平静地做出了惊人的发言（也许仅仅对于郑然来说是“惊人的”）。

“没办法了吧…那我们走吧。”艾琳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剑柄。

“不是我们，而是‘我们’。”亦炎把乃霜拉到身边，向后退了一。

难道亦炎和乃霜想要两个人去？！

艾琳的脸色霎时惨白，嘴角抽搐着，整个脸庞变得非常扭曲。

这也是没办法的吧？就像是自己的所有努力都在一瞬间被否决了一样（郑然：其实就是被否决了），似乎连自己的存在意义也变得模糊了。

亦炎冷冷地看着艾琳逐渐平静下来的脸，略点了点头：“那就请你们俩留在这里接应吧。乃霜…”

没有说完的话。其实并没有必要说完。两兄妹极其默契地转身，脚步声轻不可闻，消失在夜空下。

为了看清两兄妹的行动，艾琳几乎整个身子探出了藏身的灌木丛，似乎这样就能跟上他们的行动了。

从侧面，郑然看到了艾琳的脸。像是附上了一层寒霜一样。艾琳紧咬着下唇，强忍着心中的愤恨。

如果跟过去的话，只会给他们添麻烦吧？

有好几次，郑然似乎能感觉到艾琳的冲动。但是郑然不想，也不敢去劝她。一切随缘吧…这是她自己迟早要接受的事实――没有能力就什么都做不到。

再想起自己，郑然轻笑了一声：我又哪有嘲笑艾琳的资格呢？明明了解自己没有能力却一点都不想去改变，明明想要做出一番努力到最后却都是功败垂成。因为不了解自己而无法对自己的行为作出修正的人这个世界上很多，实际上大部分人都无法认清自己――而郑然，却是一个明明认识自己的一切却无法改变的人。

世间最痛苦的莫过于此。

真的要等到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候才来觉悟吗？不对，是早已经觉悟了…却无法挽回。无论心里怎么样的知道该要去改变却怎么也无法改变，到最后都要麻木不仁地看着自己一步步死亡，而即使到这时也没能下定改变的决心。就像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旁观者一样。

至少艾琳能够做出努力吧？为了自己或是其他什么都好，至少能做出努力…而我呢？即使是紫芸，我能为了她而去努力吗？

不，也许郑然可以为了救她而放弃生命，但绝不会因此而做出任何努力――即使做出努力就可以更好的保护紫芸也罢。

月光飘洒天地间，寒冷的空气从巍峨的横轩山脉传来。

月光下的两人，各自想着心事。

远处的喊杀声逐渐趋于平静。魔军营中再次响起了兵甲声。训练有素的士兵按部就班的回到营房，没有一点多余的声音。

从营房间的某个空隙里，郑然可以看到通亮的校场上堆放着不少士兵的尸体。有人把它们身上的装备脱下来，将人和物分开放置。又有尸体从别处搬来，人们重复着同样的工作。郑然不想看到尸体，于是别过脸去，靠在树边闭上了眼睛。

黑暗中时间过得很慢。

有一些松碎的声音，像是干草和枯枝。

有沉闷的撞击声，像是很多木头堆叠在一起。

没有了视像的世界里这样的声音格外突出。夏夜的蝉鸣早已无法可闻，这样的秋夜里特别安静。

噼里啪啦的火焰燃烧。

黑暗中似乎有红色的强光。

有股热浪袭来。

难道？…

“……”

郑然不想睁开眼，不想去确认，不想被伤害到。可是想象的力量是巨大的，尤其是郑然这样想象力丰富的人。

“郑然！出事了！”艾琳粗鲁地推了郑然一把，一边做好了战斗准备。

“怎么了怎么了？”郑然重新坐起来，揉了揉眼睛。

“魔军大营着火了！”

“什么？原来不是啊…吓死我了…是亦炎干的？”得到了这样的答案，郑然总算安心了，转过树干，伏在灌木丛中看着火光冲天的军营心里一阵欣慰。

艾琳奇怪地看着郑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也许吧…我们也该做好准备了。”艾琳说着拔出了按奈已久的长剑。

清亮的长剑在月色下映射出骇人的寒光。

好剑。

即使是不懂剑的郑然也想要这么说。

不像亦炎的流炎刃，艾琳手上的这把剑没有那种流动的灵气，但单单以剑来说，确实比之流炎更为锋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