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不要瞪那么圆地看我,我可没有撇下你‘君子好逑’去了……好啦,好啦,是我错了,融最宝贝妹妹了好吧。小姐求求你别掉金豆子。”山水画稳着她肩膀,俯身几乎是哀求道。薛镜见他慌神的滑稽样,经不住笑了出来,打转的泪水终没落下。
半晌后,
“看那积霜的湖心亭。”薛镜兴奋地指着。有人陪着总好过没有,难得出来次,这湖还是要泛的。
“那是归棹亭1,‘荡子天涯归棹远’。”
“为什么悬着好多的铜铃?”
“说是思妇盼归,系上铃铛以托惦念。”
“思妇……”她小心地嚼着字,“那边的斜梅旁又为什么立了块石碑呢?”
“相传……”
……
“为什么你都知道?”返程时她趴着扶栏侧头问,风将她的裙裾吹起。
山水画伸手拉起了她的连帽,落下的裘绒几乎要盖住她怔怔的眼睛,“小心些,风大。”又弯着嘴角补充:“以前有来过。”
画舫靠了岸,薛镜和山水画下了,之后才是姗姗的薛融他们,旁若无人。想不到那么短的时间竟可以相熟至此,薛镜觉得自己又成了多余的存在,坏着心情,一旁早已守候的阿弘递过只双鲤莲纹锦袋暖手炉。
“少爷吩咐的。”
掌中的温暖小小宽慰了她的受挫。阿弘显然还来不及反应小仙女的存在,张口想问,就被花清拉了去。薛镜捧着手炉,凝视着一湖的湿雾,平静得如尊雕塑。花清不多话,随侍身边。
小仙女婉言谢绝薛融的邀请,说是出来已久赶着回去,又向山水画致歉未及相陪,
“还有那位妹妹,今日真是多谢了。”
“那是舍妹。”薛融说,又唤:“薛镜。”
一连几声,薛镜全似没听见。薛融只好讪笑,还是山水画解的围:“镜妹妹平时出来不多,见什么都新奇得很。”
“若是下次镜妹妹来了奉苻,定好好招待才是。”仙女体贴,可惜事主薛镜依旧全神贯注赏着湖景,不理不睬。
磨了半刻,简妃终是乘着那顶桃木雕花的湖蓝冰绸软轿去了,跟着的还有四位衣裙华美的侍婢,一对青衣小厮和一队的青壮跟班。瞅得这么气派的排场,薛镜撇了嘴,薛融的心已随伊人远去,看不见其它。归去的路上,薛镜继续不发一言,薛融若有所思,山水画悠闲地观着街景。阿弘每每想说些什么都被花清凌厉的眼神扼杀在了萌芽状态。气氛诡异,直到薛府。
跨过门阶的时候,薛镜忽然发现这还是她第一次自正门进入。清不大的手拉着她的小手,冬日里夹着包裹和风雪从边门小心翼翼进入,从此映入眼帘是一片锦绣画栋的昔日还历历在目。
想到这些,她下意识地将怀里的手炉抱紧。
1温庭筠《河传》--荡子天涯归棹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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