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拖了两道鼻涕水摇摇欲坠的孩子抱了额头,吃痛:“娘,轻点,轻点。(,16k,cn更新最快)。”
堤上蓬蒿新。
“薛”字原本就是蓬蒿的意思,如草,如蒿。如今这字却嵌了金子,掺了金粉,高高堂堂亮得傲气。若是这天下财富的一半,能落尽一家人手,即便是再怎么韬光养晦得小心谨慎,怕是始终,也难得低调个几回。
“乖儿子,娘可不指望你能做个大官,多些金银的好吃好用纳上媳妇才是正经事儿。”妇人伸手一捧孩子的脸,刮了刮鼻子:“可莫要像了你老爹那样,进了次皇宫,啥东西都不给咱娘儿俩带。”可不,她丈夫也是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大兵头头,进了趟天水城儿,啥都没捞着。别人家金饰银器宝石珠贝好歹也抓上两件,就她家男人一样都没,落得身病,回来没两年,便撒得去了。
妇人说着,蓦地停了手,原来孩子脖子上挂了块水晶坠子,落了出来。“上哪儿捡的?”
捏在手,比着太阳折出七彩虹光,偏偏指端拿捏着的就一段烟紫剔透,甚是好看。
孩子一把抓过,双手牢牢地护着,抿紧了唇,半晌憋出句:“不能说”。将他亲亲娘亲气个半饱。
月欲移了正中,路上遇过条大岔路,颜渊择了其中一条。这实在平常,只不过若不是另一头路的尽头处一点灯火也无,且身旁的人的步子不自觉地加快了些,薛镜也不会在走远十数步后又回头望上一眼:那尽头漆黑黑的,像潜伏着无声地恐惧。让着着纱麻质地外衫的她,陡然一阵阴冷。
“二嫂一早就把她当年陪嫁压箱底的物什翻了出来。晚上地被面,床铺全是新换上的……”颜渊忽而叨唠起来。
薛镜听得有些感动。薛绰这般盛情,倒是拖了那么久不来访问地她的不是了。
“府里这几日晚上风大些。若有听到些什么奇怪,都是风声。”临了房口,颜渊抚了抚她的头,丹凤眼角一片暖笑,笑得甚是勾人:“好好待在房间里头。”
暧昧的气氛无声地弥漫开来。薛镜还来不及反应,口已快一步答上:“好。”
待人走远,有点小小的懊恼漫开来,轻一跺脚:她怎么也好起男色来了?
踏进房内,一个小婢子侍候在旁。机灵秀巧,眼珠灵动,很是可爱。
一阵忙琐后,婢子往角落里地盏雀台铜枝烛台上换了支白烛作夜灯,而后合门退了出去。屋内一阵淡淡香气缭绕。薛镜用力地嗅了嗅,皱了眉,自卧榻起身。吹熄了烛火。
谁叫那是兰花香气。
夜里本以为会长风呜呜,结果却静极。咀嚼一日。薛镜翻来覆去睡不着。此刻前面那个暗色的尽头像是张扬了奇异魔力的心上洞缺。吸引着好奇。她罩了件外衫齐整,起身走走。一启门。有个小身影靠着门框睡着了。
原来是前面那个眼珠灵动的小婢子。薛镜住了步子,复转身进屋里拿了件织物与她盖上。怎么怕她睡不习惯安稳还要辛苦个人,她可真有点受不住了。而后轻轻合门,一路轻快。
月已移中上,微得偏西。
银色也可以是没有丁点血色的白色。薛镜一身白色长裙此刻飘了点幽魅。她沿着岔口往下走,越走越是好奇:路两旁的草越来越无规则长势,少人打理的样子。绕过假山堆叠,再穿行一片白梨花林,曲折回廊上终夜不熄的长明灯火于薛镜,越来越遥远,月色于她来说,也越来越依赖,唯一的光亮。
终至一座孤零零地屋舍前。
屋舍的周围植了几株树,有数多年岁的样子,外围了圈砌地却是砖墙。难道是这翁家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薛镜地好奇心眼下提到。周围一片死静,只头顶树叶沙沙作响,地上踏着地阴影随阵风变幻着形状。
仿佛周遭的一切平衡,在下一个瞬间是否会被统统打破地跷动,就凝结在此。
薛镜立于门前,犹豫了下翁家人的热情好客,还是要得完完全全的坚持,无声地侵袭了全身。她鼓足勇气手正欲触门,
“吱嘎----”一声,门被风吹开了,里头依旧一片漆黑。
地上一片明亮,却是除了薛镜自己的影子外,肩膀处还多了一个狮头鬃毛飘扬的形状。
“嘟,嘟,嘟……”地一声声背后传来。
她呆呆回头,银光料峭下,一个散发人影在身后背光而立。
明暗布局间,薛镜的琉璃瞳孔中映照出的竟然是终其一生都再难以忘记的赤红双目,正与她面对面站着,相距不过一尺来,周身发着青光,身躯足足高过她一个多头。
空气凝结了数息后,“啊----”的一声尖刻撕破了宁静。
薛镜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再睁开眼的时候,一张张关切的脸庞映入,还未来得及分辨完全的薛镜就被一把揽入了坐了床边的翁老夫人怀里,老母亲一般亲厚地轻拍了她的肩膀叨唠:“傻孩子,夜里漆黑,瞧吓得”鸟画刷刷立于旁,忙不迭解释。
“我一个人待惯了外头,晚上上茅房回来,吓着你了。”语气略带胆怯却多温和,那人满是歉意。
薛镜顺着视线望去,门口立的颜渊脸上一片晦暗,在见到薛镜移动到他身旁定住的视线时候,那冰寒至极的视线刺得颜渊低了头,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