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一个宝蓝底白线纹小衫的孩子进了来,后面步步紧跟的是奶娘。薛纺领了催促:“快叫舅舅,还有镜姨。”
小孩子抬了头,清亮眸子扫了扫,小小年纪,神态举止却是甚为老练。他对薛融叫了声:“舅舅。”规规矩矩得叫现年十八,尚未弱冠的薛融十分汗颜。他又转对了薛镜,认真地打量了番。
薛镜看清他的眉眼,小小年纪,肤粉胜雪,五官竟是清秀至极,长相将他父亲简书同地清俊承了个十成十。若干年后,也是得一番风华。
简沉誉一指,问:“她就是认来的镜姨吗?”
薛纺一时尴尬至极,抓了孩子责怪,一面忙不迭赔礼:“不知道是哪个下人绕了口舌……”言语间歉意至极。
简沉誉双目盯着薛镜的时候,依然倨傲得带了点敌意。
薛镜笑说:“童言无忌。”
谁让事实,便是如此。
薛融忙扯开话题,问:“已经请夫子来教习了吗?沉誉近来都学了些什么……”
“父亲大人外头另请的夫子,每日辰时二刻起便得要上书房。”简沉誉回答。
薛纺一旁嘟哝:“每日里关起门来也不知习得是什么。”
薛融亲厚地按了小外甥的肩,和蔼地笑说:“舅舅和娘都好奇着,誉儿每日习些什么?”
简沉誉不语,安静下的面容,一点也不像才六岁的孩子。
薛纺无奈:“这孩子,脾气大,我已经说不动他。”
薛镜笑一笑,转投目光于薛融。
薛融正认认真真地对了简沉誉说着:“莫论学的是什么,待学成后,小得立身,大则兼济。而这世上没有一只手掌能翻得了的天,你可要记好。”
自去年秋季简妃,现在该称作“恪王妃”了,出嫁后,整个府邸安静得有些冷清。唯一地孩子,简沉誉自幼时便聪敏过人,性格却是冷情,远不及薛绰家的元憬,元悯天真活泼,来得讨人喜欢。
薛镜薛融一告辞,整座信国公邸便又复了冷清。
路上的马车里,薛融说着:“沉誉年岁尚小,不要放了心上。”
“没什么,已经放下了。”她说。
“明日地事,你还是执意?”他问。
薛镜伸手抬了青缎底杏黄丝线绣纹的侧帘,朝外张望,不去回答。
“伤地会是你自己。”他说。
薛镜手一迟,帘子归了位。她坐定,说:“总归有人要伤到。”
伤不得颜渊。她下不得心用同心锁来生世锁住一个自己不爱地人。
也伤不得薛家上下。人人都自我保护得太好,她伤不到分毫。
“那也莫伤了自己。”他劝,脸色愈加沉谙。
至少她能伤得自己,若这样能伤到薛融,伤得狠狠地,够他记住她,最好记住一生一世。
这样,便未可算输得太惨。
而薛融终究是小看了她。
小看了她的性子。
薛镜仰起了脸,长睫璃目,浅勾唇角,笑如一平如镜地湖泊,却令人惊心动魄。
她说:“早已经伤痕累累了,又怎么能再保全呢。”
嘉佑二十八年春,五月初十,京都奉苻。
喜讯传来,魏朝四大世家中的薛,管两家喜结秦晋。原本身为光禄大夫的管则晏新娶续弦夫人,也就是当今圣宠正眷的管文妃名义上的“母亲”,这管家主母的位子空悬十年有余,如今终于接为新人,已经是件轰动奉苻的大事了。何况,这位新夫人竟是薛家的小姐,据传年方不过十六。大礼之期定为同年年秋,即三月后的八月十八。一下子,这本八竿打不着一起的两大家,彻底成了街头巷尾人们议论嚼舌的材料。有人赞,有人叹,有人说是卖女求荣,又有人说是夫盛妻少一时佳话。
其中杂乱里一条则巧得很,议论着:去年恪王妃出嫁,也正是这个日子。
南阳薛宅。
夫人们和嬷嬷,喜婆正叨唠着哪件物什作嫁妆看好些,太君劳神得紧,眯细眼睛翻皇历,结果还是看不得清,花妮忙取过书,在边儿上伴读。赋闲已久的薛崇和管家长清打点着从南阳到奉苻一路的备嫁事宜。
薛纺,薛绰……已经是第三次了,他们也该驾轻就熟了才是。
正说着日子,一直安静的薛镜忽而出了声:“八月十八,怎么样?”
太君抬了头,刚好她听得花妮读至八月份。
花妮朝后头翻了几翻,抬了头,说着:“十八日月盈满稍亏,阴稍长而阳尤胜,宜适女,嫁归。”
“阴长阳消,怕是夫家未必肯。”夫人停了手上的伙计说。
“那从南阳出发的日子提前几日,八月初七如何?我瞧着火来南,金自东,可是阳气正盛呢,正好冲一冲。”二夫人停手,也翻了几页皇历。
“那不如就十八吧,初七出阁。”最后太君总结。众人纷纷称是。
薛镜听着身旁的绣娘继续不厌其烦地说解着的嫁衣款式供选,长睫定了许久,才伸指点了一款,也不朝着看是点了哪一款,就起身,至太君面前,微一福身:“镜儿体有不适,先回园子去了。”
太君允声:“去吧,可得好好养着身子。”
宋-欧阳修《诉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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