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十六章 烛萦香,月依墙_贺新郎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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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十六章 烛萦香,月依墙(1 / 2)

看起来如何清心寡欲,无诉无求,他也始知:自己从来便是人,即便染着出尘气质,也不是神。

殿外的天色暗翳一片,八角宫灯的光芒透过茜纱相隔,美则美矣,若是能将这条宫廊照明,更远些的地方墨着似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殿内铜炉精煅炭火内杂有薰香,芬芳宜人,澄青地砖也被递着暖气,无丝毫秋日渐深的凉瑟。着着蟹壳青圆领正服的薛中书薛融薛大人是中书省的首席,此时正与数位内阁大臣齐聚崇文殿内议政。至这议政的题目,除开几日来各府上呈的文书或是京畿各处的批复便是“交由内阁另议惩处”的某事。

薛中书抿了口茶,温文地率先启口询话:“谈大人觉得此事当如何处理?”

户部尚书冯若阳平素谨慎,不妄生事端。前任户部尚书谈世佩素来胆小,后而侥幸生了个胆大些的女儿谈如玫也是有勇无谋,累得一家上下卷得盐税舞弊抄得干净。

那是薛融初出茅庐的第一次手笔,还算过得去。

之后扶人填补空缺,薛镜在枕玉楼探了下管则晏没什意思,薛融便扶正了原本副职户部侍郎的冯若阳。

这冯若阳似与薛崇多年挚交。

“不说老将军南伐越西平燕,立下过汗马功劳赫赫,至今犹余震三军,单是他本人之前的刑部一案已有所建树。之后管理京畿五载,秩序井然,治调有方……况且,敏郡主也是皇亲,圣上可能也会留些余地。”冯尚书悠悠道:“我们为人臣子,当遵从圣意。而这圣意,若依今日殿上,应也就是小罚罚可得过去了事。”

薛中书点头称是,又转问:“夏侯大人。对此事又如何见解?”

兵部尚书夏侯大人姓夏侯,名婴,是兵部主事,自多年前老伴兼独女去世后,一人独居多年,算是六部中脾气最执坳古怪一人,无从任何党派,凡事中立,对事不对人。那些被他憋着的中下官员私下都唤他“茅坑石头”----又臭又硬。

人们也常忘了他也曾是翁家姻亲这层关系。

“率先欺瞒之人并非是他。”夏侯婴已年过花甲,森然地脸上线条刚直。连出口的句子也是邦邦。

“陈大人怎么看呢?”薛融又问了相邻座位的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陈秉君年逾五旬,为人老实,当年正是吃了这个亏才远不如玲珑八面的马仲午来得逢源,在侍郎的位置憋上十年之久方才借由“刑部一案”得以上位。自然他对翁颜渊是感激的,薛融先前择的人已是好话不断,这回又择了他来问意见。“翁大人于国家社稷有功啊。翁大人为官素来清廉,年纪尚且如此便能在短短几年中博得如此官誉实属难得啊!大魏朝需要翁大人这样的清官能吏……”果不其然,陈秉君一番慷慨得甚是由衷,令闻者也不禁有所动容。

户部,兵部。刑部三部皆表上了意见。

“如此,其它诸位大人还有何意见?”薛融笑着,微微前倾了身子,带得腰下垂挂的代表薛家家主地翡翠貔貅坠子经不住也前滑了数寸。他语调姿态都是无可挑剔谦和。

殿内其余人等交换了眼神,待交换过了也是静着。

简书同总始至终未有过一句话。今日着的这身紫色正服放在一般人身上许艳了些,于他身上倒是一贯的翩然。他一直低头忙于品茶。看来这皇城崇文殿的茶叶备的甚好。连沏茶的宫女手艺都是上佳。

“既如此,那就劳烦礼部王大人备折回禀圣上了。”等了一圈,薛融做了总论。话语说得不急不躁,转身一揖,“有劳了。”目色炯炯,却是斜去眺望着简侍中那厢。

礼部尚书王大人是薛融玩伴王杲的父亲王夫鹫,也是余影太子生母和庄皇后的兄长。

“不敢。”

王夫鹫连忙回揖作礼,面色不动分毫。眼中犹烁的精光在低头施礼时被小心地遮了去。一瞧,你和花鸟画果真长得一点都不像----比他要好看多了。”

“头一回见你。薛绰夸着花鸟画我就说明明你好看,果然是早有见地。”

“才几句就笑成这样,渊哥哥阿,你再笑花枝都得掉了。”

颜渊不过才弯了弯唇角,明明第一面的遇见,要在更早之前……

“你说十四岁就知道了生母地事情,好早。一个人偷偷去查的吧,啊,不对,一定有带了符瑜,他瞧着就挺能干的。”

“颜渊啊,符瑜一早就跟着你了吧,就跟阿弘从小就跟着他一样。”

“说到符瑜,你说他和花媛配不配?我觉得他俩的性子加着一起该挺有意思的。”

好像符瑜的年纪也不小了,这不问问颜渊也不置可否。

“颜渊啊,你笛子吹得真是不错,上回我托琴馆掌柜找了支竹笛来练手,结果按不紧总要漏风,学起来比琴还难。”

“颜渊啊,你说你喝着喝着怎么都没有半点要醉的意思呢?他说你千杯不倒原来我还不信来着……”

“颜渊啊,为什么不一早就说出来。若是一早就说出来,

蓦地像是想起了什么,琉璃目色一暗,红唇一滞,她住了口。

静着。

对面,他还是笑望着,朗目粲若星辰。如远山青峰相隔,涤无尘埃。

看着却叫人一点也笑不出。

“这酒太浓了。就是不喝坐一边也能熏着。”薛镜故作轻松,伸手起了酒瓮,微微抬了抬腕掂量,作思量状一边说着:“还余不少,我说这么多也该够解郁气了。”稍一抬头,见着点漆丹凤目一双,萃着光芒,不禁一心虚,转头瞧了瞧外头。说:“天色这么晚,你也该早些回去了。”

外头一直漆着,二更时是墨,三更时依旧墨着,若有能看清时辰的那个人,也从来不是她。

一只手轻盖上她正要缩回的持着酒瓮地手。

心一抖。

“啪哒”一声,酒瓮失重砸回了木桌上。她地手被隔空握着,再无凭依和掩饰。

烛色暖,酒香暖,她的水色罗帛衣衫却凉得透风。凉得身抖。

累着心也抖得厉害。

像是怕极了要说出口的什么。

颜渊似是笑了一笑,口气突然变得露冷风清,不复先前暖煦,随性又揉了些犟直。他说:“我有说过。说过和你同类,和你一样,那便都是养子养女,非得亲生,作不来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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