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稽。
但是,那种眼神,那种表情,那种久违了的感觉,在十年前的简庭涛身上,她曾经极为深刻地感受过,让当年的她不顾一切。
只是,只是后来……
她的心底,又是微微一痛。
于是,她无意识地呛咳了一下,呼吸有些不匀地,还带有些困难地道:“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看着心素的脸色微微泛着红潮,呼吸困难的模样,简庭涛仓促间猛地一下子就放开了她,但是,他的一只手,仍然紧紧抓住她的肩头,他的眼睛也仍然紧紧地盯着她的脸。
心素垂下眼,带着从未有过的一丝困窘和无措,轻轻地向他解释道:“我……我是……陪别人,陪一个我认识的熟人,去医院做检查的……”萧珊阿姨才怀孕两个多月,尚且处于不稳定期。她不想说什么。
简庭涛继续盯着她,显然有些不相信,“你——”
看着他那副显然将信将疑的眼神,和纯粹一副逼供的横蛮架势,心素突然间有些恼羞成怒,她用力地挣扎了一下,音调不由得略微高了起来,开始口不择言:“简庭涛,请你不要忘了,我们已经签字离婚了,就算是我自己去做检查,就算我怎么怎么样,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简庭涛听闻此言,不禁咬牙,很好!这个永远都无比倔犟和固执的小女人,总是知道怎样来最大限度地挑起他的怒气,于是,他将头重重地抵了过去,也开始口不择言:“是吗?关心素,你这么急着要跟我离婚,就是为了迫不及待地要给那个男人生孩子?”
如果,如果那一次……
他愤恨地几乎要掐死她。
心素极其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向他,这个简庭涛,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她下意识地轻吐出一句:“简庭涛,你是疯了吗?”
简庭涛极其迅速地截住她的话,他别过脸去,极其厌恶地道:“何必现在!”
远在十年前,他就疯得彻底!
他不愿承认,却不得不承认。
仅仅过了片刻之后,简庭涛就突然间放开了她,他坐到了那个小小的休闲木椅上,一动也不动。
心素缓缓地坐了起来,她抚了一下胸口,低着头一言不发。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其实,她知道,她是应该出言解释的。可是……
她竟然说不出口。
简庭涛继续无言地坐在窗前,他的眼前是一片连绵不绝望不到尽头的竹海,漫天的竹枝,一地落叶,被阳光照耀的地方熠熠生辉,竹尖儿欲发翠绿欲滴。林间风声如老者喑哑的歌声,枝叶随之起舞。他几乎可以看到那些地上的枯叶,宛如天然的柔软地毯,踩起来沙沙作响,让人脚下一软只想睡下。是的,他曾经跟一个人仰卧在竹林中,听着那个轻柔的声音,有点漫不经心地说:可使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医。旁人笑此言,似高还似痴。若对此君欠大嚼,世间哪有扬州鹤。
……
他蹙眉。侧过脸来,他的眼前刹那间又浮现出几个月前心素坐在桌前,无言但坚持地推过那张薄薄的纸时,脸上的那种决绝。
那是一种让他瞬间心凉至极的决绝。
他看到那张纸的一瞬间,竟然眼前蒙太奇般一格一格铺陈开了他们结婚两周年的那天。那一天,他特意提前下班,买了一大束鲜花,准备了礼物,心情愉快地早早开车回家。
结果,在那个路口,在当年的那个路口,在摇下的车窗外,他看到了两个人。
关心素,还有柯轩,而关心素的手中,依然捧着那一大束的桔梗花。柯轩轻轻揽住她的肩,低声跟她说些什么。她点头,柯轩微笑。
他旁边一辆车里坐着一对小夫妻,他清晰听到那个女孩子无比羡慕而抱怨地道:“你看看人家老公怎么对老婆的!跟你结婚两年多啦,从来都没收到过你一束花,就连狗尾巴草都没有!”
简庭涛下意识地看向后视镜中,放在车子后排的那束鲜花,那同样,是一束绚烂夺目的桔梗,只是,一瞬间,绚烂得极其刺目。他立刻想到了七年前他亲眼所见的那个牵手,那种亲密,还有多年来,心素和柯轩之间的那种无以名状的默契,那是一种他永远也走不进去的默契。
这根多年来一直横亘在他心头,拔也拔不出的刺,瞬间刺入他的内心最深处。
那一刻,甚至还来不及觉得疼,他的心就已经烧成了灰。
那一夜,他彻夜未归。
那一夜,那束桔梗,在他目光注视下,在夜风中,迅速枯萎。
从那一夜开始,他和她,彼此的心灵,渐行渐远。
从那一夜开始,那些小报上,偶尔开始出现对他和叶青岚关系的种种猜测。
直到那一天……
心素一怔,她看向他,只见简庭涛的嘴角极其嘲讽地牵起,他转过脸去不再看她。
心素看着他的背影,想起简家书房那夜简庭涛所说的话,不知为什么,她的心里,突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