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遥被庄怡送到山下，又深深地望了一眼太华山，就那么朝来时的路往回走，庄怡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不觉间变得有些沉重，这种感觉，她只在十年前上山时才有过。

“你……”

李小遥驻足，回头看向庄怡，此刻他心里的失落替代了腼腆，一张本该红透的脸颊，如今有些没落。

庄怡不知为何自己刚才会张口叫他，或许她是女儿家，对一切不忍的事情都会怜悯，不愿看到别人伤心。

“不用……我再送你了吗？”

李小遥忽然低头一笑，用手抓抓头，脸色又红了起来，苦笑着说：“不用了，七八公里的路程，我还可以走下来。没有五行属性不能修真练道，并不代表我身体就孱弱啊。庄姑娘，你回去吧。”

庄怡没说话，看着李小遥挥挥手，转身走去，情不自禁地想要叫住他，但却始终没有说出口，默默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她很想告诉他，她为什么会在先前选他载上山顶，但最后还是咬咬牙，撤出古剑，御空而去了。

李小遥一路上浑浑噩噩，脑子有时是御器飞行的美妙，有时是刘远山说出的话，这两者在他思想里冲突着，让他很痛苦。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个梦想，没想就这样破碎了，而且破碎得这么彻底。

李小遥在没有看到那三道光华，和上下山两次亲自感觉御器飞行的美妙前，甚至在听到说书人所说的那些传奇时，他的理想还是很单纯的，就是普普通通地生活，认认真真地侍候母亲，娶妻生子，直到她百年之后。但当说书者口中的那些传奇，在自己亲眼目睹及亲身体验后，他那单纯的理想就动摇了。

李小遥毕竟还只是个十八岁未经历人生太多起伏的孩子，这样的打击让他尝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和失落。他整个人失魂落魄地在路上走着，想到去时还是和宋钱一起，而现在就剩下他自己了。这一刻，他忽然羡慕起宋钱来，无论之前宋钱家多么富有，他都没有羡慕过。

回到前马镇的时候，街道两旁的店铺已经挂上了灯笼，饭后散步的人熙熙攘攘，少男少女欢笑着经过，很美好。

李小遥走进客栈，厅堂的客人很多，早晨的小二见到他走进来，一脸苍白，神智有些不清，心里也明白了几分，识趣地只对他笑了笑，便去招呼客人了。

但李小遥却叫住他，道：“小二哥，我要退房，麻烦你去后院帮我把马牵过来吧。”

小二有些错愕，道：“小爷，现在已经天色过晚，您不妨住一晚再走。”

李小遥从口袋里掏出一锭银子，交在小二的手里，独自一人走上了楼。小二看着他，无奈地摇摇头，走到柜前将钱交给了掌柜，道：“三楼二号房结账。”

掌柜的似乎对这种事情已经见怪不怪，嘴里略带调侃地说：“又一个受不了刺激。嘿，你去楼上盯着点，他别想自杀死在咱们店里。”

小二应声刚要上楼，就见李小遥已经拾到利索走下楼，连忙拿着找回的银子走过去，道：“爷，您的找钱。”

李小遥道：“赏你了，谢谢这几天你对我们兄弟俩的照顾。马呢？”

小二心中高兴，把银子揣在怀里，道：“我这就去给爷牵。”刚走出几步，恍然道：“啊，两匹您都要牵来吗？”

宋钱还没回来，不知剩下的测试他通没通过，不过想想，今天他能测出三种属性，想必天机门也不会放过这样一块美玉。即使后边的测不好，天机门也会给予特权。那么，宋钱就不会再用马了。

李小遥对小二道：“对，都牵来。”

小二闻言有点失望，现在李小遥属于发泄情绪中，什么东西都有可能赏。一匹马可不是几锭碎银子能比的，他之所以这么问，就是想赌一赌李小遥会不会把多余的马也给赏了。只是他这如意算盘，最终还是没能打响。

李小遥站在客栈门前街道上，仰头望向远方的太华山，山点灯光，如同浩瀚星空的几点繁星，似乎让他看到了宋钱已经在坐席听课。心里又是一疼，目光转向他处，猛然间，深邃的夜空一前一后两道光芒，追逐而过，时而胶着，时而碰撞，直奔一方。

虽两道光芒快如闪电，但李小遥不知为何，竟能看清御器之人，其中一个赫然就是昨天邂逅的闽长素。他所乘法器散着荧荧金光，在另一道红光的撞击下，略有散乱的迹象。

这时小二牵马过来，说道：“爷，马已经牵来了。”

李小遥目光追向远方，刚一回神，又见三道光华闪过，心中腾起一股不详的预感，连忙接过缰绳，翻身上了一匹马，大喝一声，追着后三道光华冲了出去。

小二在后边喊道：“爷，还有一匹马呢！”

李小遥骑马狂奔，不知不觉间已经跑出前马镇，来到一条偏僻的小路上，空中光华笔直地投到了前方不远的树林里。小遥减低马速，慢慢地靠了过去，只听树林里打斗声起，时而有光芒从树木空隙中映出。

他翻身下马，蹑手蹑脚地钻进树林，向打斗的场地摸去，刚走几步，就感觉自己后领被人提了起来，接着耳边传来呼呼风声，还没回神，人已经被扔到了树林里一片空地上，转而一只脚踩到了他的身上。

李小遥睁开眼睛，只见场中仨人正围着闽长素一人进攻，四把放着光芒的兵器相互撞击，发出碰碰的声响。

这时踩着李小遥的人发出一声冷笑，道：“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