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告别家乡 南下打工_我的五年打工生涯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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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告别家乡 南下打工(1 / 1)

2004年9月

太阳已经下山了,9月的天气还是这么的热,我把脚伸进了河里,感受着河水带来的清凉,太阳掉下去的地方天空一片艳红,发出耀眼的光芒。整个大地都染成了红色。耀眼的光芒刺的我眼睛都睁不开。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坐在了木桥上,这座小桥已经很少有人来走了。因为修了一座水泥桥,偶尔有几个过河的也是涉水而过,水很浅了,相信不久这座桥就会不见了吧。

明天就要去广东了,前些日子刘婶的女儿兰姐从广东回来了,带了好多东西,这让刘婶她家高兴的合不拢嘴。像是捡了元宝一样,这让村里的人好生羡慕。明天,她将带我和阿梅一起去广东。我现在心情很复杂。天马行空的乱想。想这15年来的点点滴滴。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我要是晚出生4年就好了,因为我爸在我还没到4岁生日的时候就在矿山去世了,那年下大雨,矿山发生局部坍塌,村里在矿山做事的有很多人,有些人受了伤。而不幸的就压在了矿山下再也没有起来。阿梅的爸也是。所以我长这么大就和阿梅最好。或许我们同病相怜吧。一起面对那些儿挑衅的目光,一起被同学排挤,一起去给爸上香,一起被男同学放学的时候抢东西,一起上山捡柴......

阿梅比较胆小,经常哭,我有时候也会哭,不过哭多了就不哭了。我妈在爸出事的后一个月就回老家改嫁了。当时我才4岁。她说如果我是个男孩子的话会考虑带我走的。不过她后来过的也不是怎么好。后面两年过年来看过我。带了些小玩具。不过我并不领情。所以后来她也没来过了。我有段时间非常恨她,不过长大以后也不会这么恨了。对她的感觉慢慢变淡。以至我现在都不记得她的样子了。阿梅的妈妈舍不得阿梅所以留在了阿梅家。这点我很羡慕她,由于我经常保护阿梅,所以阿梅妈对我也不错。有什么好吃的总叫阿梅带点给我,所以我和阿梅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有时候有人欺负阿梅的时候我就会保护她,而往往是两人都遭到一顿打。不过我还是一如既往的保护阿梅。因为除了阿梅,没人愿意和我做朋友了,我只有这么一个朋友,陪我玩,陪我上学,陪我放学,陪我吃饭,陪我上厕所,孤单的时候我只有阿梅才能和我推心置腹的谈论,所以我很珍惜这个朋友。

我站起身,看着这片土地,这片我度过了15年的土地,太多的回忆涌上心头。不过我不愿意去想,因为那些都是我的阴影童年。总被人欺负,总被人骂。我偶尔火了也会反抗不过换来的是更多的欺负与辱骂,我从来不告诉奶奶,因为奶奶是个暴脾气,告诉她的话她肯定会找别人家的孩子“报仇”而换来的就是第二天得到更多的毒打。阿梅经常看我被打的时候吓的大哭。然后就扶着我回家。后来初中了就好点了,因为没那么多人认识。

我做了个深呼吸,笑了笑想着,明天就走了。还想这些不开心的做什么。

第二天我很早就起来了。收拾了下东西,就两件换洗衣服,听说广东那边很热的。所以就带两件单衣就行了。奶奶把坛子里珍藏的鸡蛋拿出来煮掉了。望着奶奶的背影,莫名的伤感起来,奶奶一辈子都好强,虽然经常打骂我。不过到了现在我要离开了也变得沉默寡言了,大伯进来,把200块钱塞到我手里。什么也没说,我一直住在大伯家,用大伯的钱,从我懂事起就很努力报答大伯,帮大伯做家务,带小弟弟,教弟弟妹妹做作业,能帮的就帮。大伯对我很好。从不提钱。我起身把一张100的塞回大伯手里,说不用这么多,因为我知道大伯家境不是很好,还有四个孩子在读书,凭他和伯母赚的钱也就能勉强维持而已,我说下学期开学就要那么多学费,我也用不了那么多。等我找到事做了就不要用什么钱了。可是大伯严肃的说,在外面不比家里,处处要钱,坚持要我收下,我拗不过,眼睛里的泪水无声的流了下来。这倒让大伯笑了。说我这个坚强的孩子居然这个时候哭了。原来被同学欺负,即使被推到田里,被同学抢东西都没哭的坚强女孩。现在居然哭了。大伯笑的我不好意思。抿了抿嘴不哭了。是啊,受过那么多白眼,欺负,辱骂,我都不曾哭泣,怎么现在却哭的这么伤心呢。记得阿梅笑我是只母老虎,我当时还很高兴自己有这么个绰号来着。其实我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我只不过不想当案板上的肉而已。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绝大部分时间还是很安静的。

吃过早饭,奶奶把鸡蛋放进我包里。有五个,我拿出3个给了堂弟堂妹一人一个,我还有一个堂姐,现在读高中了。大伯连忙阻止,我却死拽着包不肯放手,大伯知道拗不过我,于是作罢。大伯说到了外面要上进,有钱了就买点书看看,在外面别轻易相信人,在外面记得给家里写信,在外面一定要吃好,现在长身体呢.......

吃过早饭阿梅和兰姐就来叫我了,我拿起包和弟弟妹妹告别,大伯叮嘱兰姐一定要照顾好我,兰姐连连应到。说不会让我吃苦的,我让大伯别送我,不然我会哭的,大伯眼睛湿了,为了掩饰窘态,别过头去,梗咽着说等下还要去做工,就不送了,让奶奶送你一程,我们一行人往村口走,先得坐车去市火车站,一路上大家都没怎么说话,到了路口奶奶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包东西,我奇怪的看着奶奶,那个东西被纸包着,奶奶一层一层的打开,是一扎钱,我很吃惊,因为奶奶平时几乎无一分钱的收入,哪来的钱呢,应该不是大伯给的,我问奶奶,奶奶说是我未曾谋面的爷爷留下来的。奶奶把钱塞到我手里,我赶忙推回去,说这是爷爷留给您的我不要,奶奶说外面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多带点钱防身好啊,说着说着就流泪了,奶奶很少流泪的,这让我慌了手脚,又不知道怎么劝,这时兰姐过来安慰到,让奶奶放心,她带出去,会照顾好我的。奶奶这才停了眼泪,感激的谢兰姐,不过硬是把钱给我,说自己用不上,我怕奶奶再哭出来,就收下了。

过了一会,远处响起了客车特有的喇叭声,我回过头和奶奶道别,奶奶眼里泪水在打转,我知道奶奶快要哭了,我也要哭了,我见不得奶奶哭,所以说了句您老保重就头也不回的上车了,我帮阿梅她们放好行李,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我不敢打开窗子,因为我怕看到奶奶那苍老的脸颊,怕奶奶看到我哭,车子徐徐启动,我望着奶奶倒退的身影,泪水终于忍不掉了下来,阿梅和兰姐坐到我身边安慰我,说有钱了就回来看奶奶,阿梅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把头靠在她身上,哭出声来。没想到以前都是我安慰阿梅,到现在却反过来了。

下午才上的火车,火车上人很多,大都是南下打工的吧,由于我们那是个小市,所以没有坐票卖,所以只能随便找个位子坐,如果这个位子的人拿着票来要我们让坐我们就得让,火车上人真的很多,站着的,坐着的,我找了个空点的地方把包垫在下面躺了下来,兰姐让我和阿梅到这里休息一下别动。我说好,兰姐就走了,火车徐徐开启,我和阿梅还是第一次坐火车呢,阿梅很兴奋,我也被感染,慢慢的忘记了离家的伤感。阿梅望着窗外大呼小叫,惹的附近的人投来奇怪的目光,我赶紧扯扯阿梅的衣角,阿梅也发觉了什么不再大叫,阿梅兴奋的指着窗外的东西让我看,河流,山川,房子,一切都在飞快的倒流,不知道接下来的地方会是什么样子,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阿梅还是在兴奋的让我看这看那,我陷入深思,过了一会儿,兰姐回来了,让我和阿梅跟着她,我们拿起行李跟在阿梅后面,走了很久终于走到了走出了拥挤的人群,人慢慢的少了起来,过了几节车厢,居然还有位子,我和阿梅兴奋的过去坐了下来,兰姐说等下有人来了再让。先坐着,兰姐帮我们把包放好,交代了让我们看好自己的钱财,说火车上很乱的,

兰姐跟我们说我们要去的地方是深圳华侨城,

接着兰姐给我们介绍了华侨城的许多东西,说康佳彩电啊,世界之窗,欢乐谷,锦绣中华,等等听的阿梅一呆一呆的,说有钱了一定玩一遍。我望着窗外。慢慢的趴在桌上睡了,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奶奶,大伯,梦见奶奶在路口朝我挥手,我想过去抱住奶奶,却怎么也跑不过去,我叫着奶奶,奶奶却越来越远,我着急了,很大声的叫,

“湘子,湘子...醒醒”,我睁开眼睛,看到了阿梅,原来我做梦了。我擦了擦眼睛,窗外已经天黑了,阿梅说我大呼小叫的吓到她了,我笑笑说不好意思,阿梅说兰姐上厕所了,

兰姐说还要5个小时才能到。阿梅站起来看窗外,由于天已经黑了,所以看不到什么只好沮丧的坐了下来,慢慢的来了睡意,兰姐说她也想睡会,而我刚才睡了一会,所以现在毫无睡意,顺便帮忙看着行李,阿梅倒在我身上睡着了,从包里拿出一本小说来看,兰姐给了我一片姜,说是防晕车的,让我含在嘴里。我含着姜,有点辣,不过精神好了许多,兰姐拿包枕着也慢慢睡了,火车慢慢的开了。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火车停停开开,我手脚都缰了,我把阿梅的头放在墙上靠着,自己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天空慢慢放亮了,我知道就要天亮了,我情绪很乱,深圳,听说是一个全国,乃至世界都领先的一个城市,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里,会发生些什么事情呢,这个繁华的城市,是否能容的下我这个农村来的乡下妹,是否能交到朋友,是否还遭人欺负。过了一会兰姐醒来了,说要好一会才到呢,让我先睡,我正好也困了,所以躺在座位上睡了。梦里糊里糊涂的听到阿梅在哇哇大叫,把我给吵醒了,阿梅见我醒了,一把拉起我。我眼睛被强光刺的睁不开,揉了揉眼睛,看着窗外,我也吓了一跳,我们看到了高楼大厦,巨大的电子广告牌播放着明星的广告,一条条宽敞的马路上飞奔着汽车,红绿灯,我们那可没有,看着花花绿绿的人群,我和阿梅都张大了嘴巴,原来城市里的人这么漂亮的。兰姐笑呵呵的说等下了火车带我们好好看看,又过了半小时左右火车停了,喇叭里叫着深圳火车西站。终点站,请大家下车。我们拿起包欢呼的下了火车。兰姐说我们这次运气好,居然坐到了位置。通过检票口出了车站。兰姐牵着我的手随着人群缓缓的走出火车站,兰姐说等下再转车就能到了,我和阿梅看着这个地方都说不出话来,

我和阿梅都没见过大城市,都高兴的东张西望。兰姐带着我们上了一辆公交车。公交车穿梭在城市中间,路边一座座高楼穿入云端,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让我们眼花缭乱。深圳的绿化真的是让人吃惊,几乎树木是无处不在的,公交车里面有冷气,还有电视看,这让我们这两个从乡下来的人感到非常的吃惊。因为这些东西在我们那见都没见过。一路上我们都掩饰不住自己兴奋的表情,惹的同车的人投来不友善的目光,或许他们这些城市人看惯了我们这些农村来的乡下人,从开始的好奇改为了厌恶。

我们才不管人家的眼神,因为我们小时候已经看的够多了。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开始了我们新的生活,一定好好的活,高兴的活,阿梅也和我附和。兰姐看着我们呵呵的笑了。

坐了近半个小时的车,兰姐招呼我们下车,我们拿好包挤出人群,刚一下车外面的热气让我感到很难受,兰姐说坐多了空调车就习惯了,我们又过了天桥,深圳这里的天桥居然都爬满了青藤,我暗自感叹,他们这样做需要多少的代价啊。站在天桥上,俯身望着身下的马路,来来往往的车流我突发奇想对阿梅说,我们将来也要买台车穿梭在这车流中。阿梅笑我做梦呢。我也笑了,是啊,做梦呢。

看着这一排排说不出来的树茂茂密密的延伸到远方。我对自己说,这就是我接下来要奋斗的城市,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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