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就象狐狸,他越是完美,你越要小心。”小雁是前两天回到海市的,纪严给老太太找了一间房子,平时就小雁在跟前招呼,高克军也时常过来探看,有时还住下来。小雁和高克军之间的关系,自然也熟络了许多。不回来的时候,高克军总要向小雁请假,两人偶尔还开一些玩笑。昨天,小雁接了他的手机,以为他又不回来了,便问:“是不是又不回来了?”
高克军说:“判断错误,扣十分。”
“那你能回来了?”
“嗯,你现在就回头。”
小雁一转身,就看到高克军举着手机,正隔着窗户向她示意。小雁故意嗔道:“到家了还打手机?”
高克军爽朗地一笑:“我是想早一分钟报饭呀!”
同在一个屋檐下,小雁正体味着生活的乐趣,而小雪的心情却截然不同:“我已成惊弓之鸟了。这姓文的让你住着金窝银窝,穿着绫罗绸缎,吃着山珍海味,坐着宝马香车,就是不给一丁点自由,真成笼子里的金丝鸟了。”
小雁讥讽道:“他一天在外头乱七八糟,谁监护男人胡为谁来管,女人独居谁来问?好象女人天生犯贱似的。说不定文老板他妈就是位香港妓女,教训都是从他妈那儿来的,要不能对你这么严加防范?”
“我被他买下来了,我是他的专用品。文老板和我外表看起来风平浪静,实际比海峡两岸的关系还要紧张。花着人家的钱,住着人家的房,不遂人家的愿不行。”
“他是人,咱也是人,虽然住在一个房子里,那他也得遂咱的愿。不遂咱的愿,咱也不行。”
“雁子,不行又咋的,我不能再回夜总会吧!我现在的心就象这加糖的咖啡,甜里有苦,苦里有甜,滋味是乱了的。喂,纪老板对你怎么样”
小雁一摆手:“不要这样神经兮兮地看着我,好象我从他哪儿得到格外宠爱了似的。我明明白白告诉你,他喜欢的是小娟,我和他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两个人。”
小雪显出一付不相信的神色:“他对小娟一往情深,后来怎地和你在一起哼,这其中的奥秘不用说叫小娟,叫我也神经兮兮了。”
小雁喝的是茉莉花茶,她把在嘴里嚼了半晌的茉莉花吐在纸巾上:“我再说一遍,你也可以转告小娟,我只是选择了他的公司就业。我需要一个正当的职业,而他可以提供这个机会,事情就这么简单。你以前经常教诲我们,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要激流勇退,见好就收,所以我抓住了这个退的机遇。世界上的事情就这么怪,最不适合那个圈子的小娟没有抽身而退,倒是咱们俩先跑出来了。真不明白在商场上春风得意的纪严,怎么就不解风情,小娟文化挺高,怎么不去说‘我爱你’,两个傻瓜这样谈恋爱,还不如两只小鸡哩。正而八经做个广告给你们,王思哲还是我的唯―。那天,他给我发一条短信,讲什么‘全国人民热爱您’,真逗。”
“你这么一讲,我才想起那个王、王思哲来。你跟了纪老板,我都不好意思在你跟前提他了。”
“你们呀,就是神经过敏。告诉你,我和小王都成了高市长跟前的红人,不过严格地说,我是高市长母亲跟前的红人。”
此时,小雪才注意到小雁身上已没有一丝“红魔”的影子,眉不描,唇不画,衣着朴素,纯粹是一个天然纯真的女孩了。“红魔成了红人,这是咋回事攀得蛮高嘛!”
“小王做了政府官员,是高市长的幕僚。我嘛,高老太太病后痊愈,纪老板拍市长的马屁,当亲娘一样接到海市供养起来。这可好,我就象那位‘友和’先生一样,当了这老太太的监护人,就是大家常说的保姆。照顾一个老太太,只要付出一点力气就行了,倒不是太苦。我这人没文化,在公司里也没啥合适的事情,做这份工作倒也人尽其才。老太太一时半会儿见不着我,就呜哇乱喊。”
“能让活蹦乱跳的雁子静下来,真也不容易。喂,老太太有高市长那样的儿子,还用得着纪老板操这个心”
“高市长哪儿有家他老婆先是在美国留学,然后又做了什么访问学者,后来又领了绿卡,小孩也接到美国接受洋人的教育了。这么大的一个市长打光棍了。”
“光棍不一定吧”小雪用匙子搅着杯中的咖啡:“如今一等男人是家外有家,二等男人是花中寻家,三等男人是家中有花,四等男人是妻不在家。这市长至少算一等男人,还缺个家。”
“这你就不知道了。原来我也不知一个市长有多忙,现在我可体会到了。三天五天不着家,即使回来也是夜里十一二点以后。要他整天蹲在家里尽孝,真是不可能。”说完后,小雁瞅着窗外,发起呆来。这一细微的变化,引起了小雪的注意:“哎,小雁,你是不是爱上那个长着一双忧郁冷色眼睛的市长了?”
“怎么你见过他”小雁的着急让小雪看出来了:“你吃什么醋我只是在电视上见过他。”
小雁并不掩饰自己的失态:“我说呢。他不是冷色,而是冷静;不是忧郁,而是永不满足。我可见过他的狂喜,他的疯狂,还有幽默。”
小雪故意用了一种怪腔调:“哇塞,你知道他永不满足,还见识过他的疯狂、他的幽默真令人羡慕哇。”
小雁抿了一口茶,把头扭到一边:“我不听你说疯话了。”
“这花色品种咖啡屋,最适宜说的就是梦话。我可不是说疯话,你说怪不怪,那天我还做了一个梦,梦见市政府门口摆了一溜花圈,挽带上写着‘敬送人民的好市长’,挽帐上写着‘克军呀,你慢点儿走!’”
小雁咂舌道:“你可不要咒他,也不要吓唬我呀,我这人胆小,失眠了你可负责。”
“整天嘻嘻哈哈,啥事也不放在心上,还能失眠了?怎么,还不跟大姐都说实话?”
小雁瞅着杯中飘着的茉莉花片,轻声说:“大姐,小王和老高,到底更爱谁一点儿,我自己也搞不清楚。”
“我看的清清楚楚,你的天平是倾斜在高克军身上的。你看,他完全地改变了你。我的雁子,你是全身陷入了爱河呀!”于是她说道:“我的好妹妹,你心气高我知道,可你也应该清楚,那可是个市长啊,不是一般人,不是你想爱就能爱得了的。他年龄也比你大了许多。再说人家有妻子,妻子又是那么有学问,你能比得了?”见小雁不吭气,小雪又说:“我看你呀,最后的结果,也和我差不了多少。话又说回来,咱们这些人,又能有什么好结果呢?”
小雁开了口:“小王和高克军,我到底更喜欢谁,我真的说不来。那高市长像个黑脸包公,呆板得象根木头桩子。别说对我们,就是对他母亲,也难有个笑脸。别说女人,就是男人也怕接近他。真不知道他年轻时候是怎么谈恋爱的。”
“谈恋爱的时候还是个毛头小伙子,如今当市长了,当然就有官架子了。一当官就要变态。”
“变态?没那么可怕吧?”
“你总是为他辩解。”
“不是为他辩解,我只是根据我的直觉来说话。”
“如果我能有一个市长儿子,就是一辈子不在跟前也骄傲,也高兴。”小雁拿一柄小匙指着小雪前俯后仰的笑起来:“连标准的老公还没有,倒提起儿子来了,羞呀不羞”
“脸皮比城墙都厚,早不晓得羞是什么感觉了。说句不客气的话,咱们年轻的女人生孩子,那还不是水往低处流,容易得很。我透露给你一个好消息,这文老板说他膝下缺子,让我给他生一个儿子,而我已经有了。”
“怪不得大姐杨柳腰变成水桶腰,赵飞燕变成杨贵妃了。嗨,这未必是好消息。这在坏男人圈里专有一计,叫借肚生子。生了小孩,就等着被抛弃吧。”小雪听了脸色大变:“他、他不会这么做吧我怎么也是他儿子的妈。”
“他要的是儿子,不是儿子的妈。只要他是男人,就有这种危险。你呀,就是心太软,容易上当。”小雪叹了口气:“谁叫咱没钱,就算明知上当,也得由人家算计,由人摆布。还是有权有钱好,可以让弱者陪他们高兴,为他们尽孝,为他们续后。”
“听说女人生一次孩子,就等于过一次鬼门关,你可千万要注意哟!”
“这大概就是幸福的代价吧”小雪有一个野心,生个儿子就雀占鸠巢。她要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地到香港去,到他文家的豪宅大院中去。此时她的话是诉苦,却也明显地掺杂着喜悦。
“喂,小娟处上对象了没有”
“被姓文的关着,外面的事啥也不知道。不过,文运金说咱们东方夜总会有一个小姐,是个大学生,为了挣出国留学的钱,专门与政界要人和有钱的老板交往,这不是说小娟吧因为咱们那里除了小娟,没有谁还是大学生。”
“她不会是哪种人吧连纪老板送的花她都不接......”
“纪老板是个富傻瓜,只是送花。花能顶钱吗”小雁脑海里翻腾着小娟的形象,叹了一口气:“夜总会芬芳的玫瑰,我们心目中的圣女,没想到……我钱虽然不多,但也有三万五万。走,我们过去找她,她千万不能走那条路!”说着,拉起小雪就要往外走,一旁正在喝茶的“友和”也立即站了起来。
“我再不能到那个地方了,姓文的不允许我去。”小雪看了一眼“友和”,无奈地坐下了,“小雁,等你见到小娟,就让她给我打这个电话。我这个大姐非管这件事不可!”说着,她掏出笔给小雁写了一个电话号码。
小雁接了过来:“好吧,我先走了。”
小雪说道:“用我的车送你吧!”
“不用了。高市长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妈住的地方,这也是老板的规矩。”她路过“友和”,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惊得小伙子浑身一机灵。小雁笑笑:“喂,告诉你,我是这海市的大姐大,你对我姐可要客气点。不然,哧――叫你当太监!”小雁在“友和”裆前做了一个阉割的动作,没等人家反应过来,她就旋风般地出去了。
“调皮鬼!”小雪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微微一笑,对呆若木鸡的“友和”招了招手,友和”疑惑地走过来,思思“哇哇哇”地叫起来。小雪轻轻拍了一下,就安静地躺下了。小雪的手机响了,是来了信息。她打开一看,是一条“天气预报”:“今天到明天,白天有点想你,预计下午转为持续想你,受延长低情绪影响,傍晚将转为大到暴想,心情由此降低五度。预计此类天气将持续到见你。”
小雪看了看发信的手机号码,问“友和”道:“是你发的吧?”
“友和”点了点头。
服务员收拾过了旧茶具,又端上新茶来。茶香沁人心脾。两人坐的很近很近,脸上一片自然的喜悦。
花色品种咖啡屋诞生了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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