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速积累的滚滚财源吸引了云邴楠这样的异乡人,以及闻到商机,蠢蠢欲动的冒险者,譬如曹品彰。应该说,他们都是眼光独到、敢于抓住机会的草根人物。云邴楠属于趁乱淘到了第一桶金,而后洗脚上岸做起了正经营生。曹品彰则是在乱的基础上发展壮大,从蛇头成了深州市有名的大哥。
关于他的故事也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他不菲的身家、他出身贫苦却敢于斗狠,还有他层出不穷的艳史。哪段拎出来都够说上半天。不同于云家的神秘没落,曹品彰的故事俗辣鲜活。他有三房老婆,除却原配,二奶三奶一个比一个高调;人丁上也比云家兴旺,五女二男。摆寿宴的碧玺会所是三奶何阿娇掌管的,她也是最得曹品彰欢心的一房。
今天来参加寿宴的宾客涉及黑白两道,何阿娇也会做人,分成了两场。中午接待官场上的各路要人,晚上则统统归为生意场上的贵客。正如碧玺会所接待的客人,非富即贵,寻常的小鱼小虾连门也摸不到,收到曹品彰请柬即证明你在深州地面上算是个人物。
往年这类应酬,代表云家出面的是豹哥。所以得知云坤要亲自赴宴的消息,不由得让好事者揣摩,是不是缺了豹哥,云家年轻一辈要开始显山露水了?同时感到惊讶的还包括曹家。云邴楠与曹品彰是同一时代的人,早期的生意中常有交集。曹家的生意离不开码头,而云邴楠最初讨债也是盘踞在码头上。两个年纪相仿的男人在那段流金岁月里,都曾是对方口中的‘爷’。只不过斗转星移,一个化为尘烟,另一个呼风唤雨继续当‘曹爷’。
负责接待的会所经理特别留意,一见到云坤即殷勤地请他偏厅就座,说是曹爷特别交代过,想跟云家二少叙叙旧。
与他牵手而行的许平安听了笑嘻嘻俯在云坤耳边,“那人讲话拿腔拿调的。跟二少叙旧,他穿越来的吗?不会直接说跟云坤聊天。”
达到目的的她走路都是轻快跳跃的,鱼嘴高跟鞋将她的个子拔高一节,几乎到了云坤眉心的位置。她仍旧是踮起脚跟他讲悄悄话,那么近的距离下,热气也随之送到了他耳朵里。弄得云坤手心一阵阵发热。说起来也怪,住到山上后,云坤发现自己笑的多了,手也没那么凉了。
偏厅的位置远离前面宴会厅,隔绝了宾客云集的嘈杂和热闹。巨大的绿植掩映下,富有欧洲风情的花色玻璃,完全遮挡了外面的视线。会所经理一招手,马上有侍者送上茶水和小零食。他客气地请云坤稍候,等他跟曹爷通报一声。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了他们两个。云坤用手拨弄她腿一下,暗示她收起二郎腿。她这条裙子过于窄短,若不是时间紧迫,他肯定要命令她回去重换。
“这样吗?”许平安矜持地拧着双腿,手服帖地摆到腿面,做出端庄大方的造型。
“记得等会都是这个姿势。”云坤忧心忡忡看着她两条大长腿,笔直裸露,真恨不得找件衣服搭上面。平时瞧她风风火火地跑,真没留意过原来腿这么长。
“我让你丢脸了吗?”
“那倒没有。”他摇头。二十分钟打扮到可以出门见人,且又无可挑剔的地步,许平安已经很是了得。云坤不得不怀疑她早做了周密的准备。单看那头挽得精致华丽的发髻,任谁也能品出其中的煞费苦心。
许平安身子不动,只把脑袋转来转去,环顾偏厅一圈后,没头没脑说出一句,“给力。”
正襟危坐的云坤扭过头,“又闹哪样?”
“你瞧那个灯。”许平安没有抬手,只把眼睛向斜下里一飞。云坤顺着她的指引看过去——雍容璀璨的水晶吊灯悬挂于顶。
“正经的法国古董货,保养一流,在国内最多不超过三盏。我发现这会所里存了不少好东西。”
云坤对此没有研究,但他知道另一段历史,“这家会所前身是法国领事馆。深州靠海,早年间与国外贸易频繁,洋鬼子都从这里进入中国。他们也投资兴建了很多设施。解放后领事馆变成了深州侨联的办公地点,领导人曾经在这接见过很多知名华侨。七年前机关搬出去,这里对外招租,很多企业都看中这里的风水,想拿来做生意。”
“后来呢?”许平安当做故事来听。
他边说边想,渐渐慢了下来,“我记得市里因为它开了很隆重的招标会。其中两家最有实力。一个是日本公司,还有一家连锁酒店。大家都猜,竞拍会上他们两家肯定要做厮杀,其余那些家不过是陪着他们走过场。哪知道竞拍那天,那两家一个都没来。”
“为什么?”
“据听说,曹家三房,就是现在这会所的老板,给他们两家分别递了一句话。结果他们全放弃竞拍了。”
“是威胁他们?”
“算不上。她只是告诉他们,无论他们开出什么价,她乘以二。”
许平安咋舌,“。”
云坤笑她,“幼稚。曹家这个三老婆据说是精明到家的人,她会那么冤大头吗?那两家没来竞拍,她少了强劲对手,轻轻松松拿下租约,比预想的数字还少了一大截。”
“三房漂亮吗?”女人关注的永远是故事中香艳的一段。
“我没见过,所以答不出来。”
许平安斜着眼睛,继续看那盏给力的水晶吊灯。
会所经理步下生风地拐进偏厅,恭敬地请云坤移步后面,曹爷正在等着呢。
法式建筑独有的恢弘高大,让每个行走在里面的人顿觉渺小。穿越迷宫一样迂回地饶了几圈后,经理推开一扇金色扶手的门。
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