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我问题。”
“阿图,快呀,我马上要死了。我求你求你,求求你……”
“好,那我换个问题。”阿图的声音渐高,“是赵自海派你来的吗?”
她拼尽力气摇头,“不是,我不认识他。”
“许如意,你没说实话。”
“我把他看成我的命,我怎么会害他?阿图,我永远不会做伤害他的事,你相信……我……信我,快……给……我血……”最后几个字,她已然发不出音来,只剩了断断续续的气流声。
“我不信。”
“……”又是气流声,嘶嘶的,听不清内容。
阿图很是遗憾地叹气,“既然这样,我也帮不了你。血我不会给你输。”
许如意听到点滴架拖开的声,“不!”她突然爆发出凄厉的惨叫,这叫声让人头皮发麻,宛如动物临死之前最后一声嘶吼。随后,她头无力地一歪,再没了声息。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阿图回头。云坤从角落的暗影里出来。目睹了整个过程的他,一步步走进强光的照射里,容颜枯槁,象是突然苍老了十几岁。
“我没碰她一个指头。”阿图解释,“她这是晕过去了。她以为我真的割了她脉,加上又饿又乏,精神……崩溃。”
云坤低下身,要解开她脚上的绳子。他手颤得厉害,半天没有成功。
阿图看不过去,“我来吧。”
云坤这一蹲许久没有站起来。
阿图不敢扭头看,手里迅速地除了许如意手脚的绳子,当他揭开许如意头上的面罩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蹲着的云坤仰起头,看到许如意那血葫芦似的脸,噙在眼里的泪‘刷’地涌了出来
第29章第二十九章
许如意睁开眼时,一下子没闹清自己在哪。等眼睛适应了黑暗才认出,这是云坤的房间,她躺在熟悉的床上。厚厚的窗帘遮挡了外面的光线,但透过窗帘边缘游曳的白光,能判断出眼下是白天。她缓缓转动眼球,紧接着看到了曾经在地下室出现过的点滴架。上面挂着两个发瘪的透明药袋,不用说,一定是给自己刚刚注射过什么。她抬手,想看自己的手腕。
稍一动弹,立即惊醒了床边小寐的云坤,他赶忙拧亮了台灯。
许如意怔怔看着他,他下巴上冒起一层胡茬,粗糙潦倒的样子令她陌生。
“你醒了?”他探过身,柔声问道。
许如意垂下眼帘,扭过脸不看他。
云坤替她掖了掖盖着的单子,转身离开了。没一会儿,他端了一碗热呼呼道来。他拿了枕头垫到她头下,然后轻轻舀了一小勺碗里的东西,徐徐地吹了吹,送到她嘴边。
许如意没有张嘴,木然地看着他。
“是参汤。”他解释。
“我还没招供,你怎么给我东西吃?”她嗓音粗粝,象是被砂纸打磨过。
云坤脸上闪过一抹痛苦之色,“你嗓子疼最好不要说话。”
“我喊你你听到了吗?其实,你一直在门外看着我吧?”
云坤盯着手里的勺子,象被批评的孩子一样垂低头。
“你看着我流血,看着我求阿图放过我,看着我崩溃。”她缓慢嘎哑的嗓音象是钝刀子,慢慢切割着云坤的耳膜和他的心。“在我心里,我把你供得高高的,比任何人都重要。我不让人伤害你,为了你我可以死。没想到,”她没有叹气,可停顿的空隙里分明充满难过,“我豁出命保护的人,反过来……”她说不下去了。
“你先不要跟我赌气,喝了它再说。”他们现在换了位置。原来是许如意讨好他,看他脸色行事。现在云坤处于下风,话里话外都有种哀求。
可许如意并不买账,“你怀疑我是仇家派来的?那我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这又怎么办?”
这是一道无解碘。阿图说,最后许如意嗓子哑了,答的什么他没有听清。而且她太过虚弱,根本没给自己留出多少时间。阿图承认,这是一次很失败的审问,几乎没问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来。
深受刺激的云坤不想再追究赵自海的事。那会让他和许如意陷入永无头绪的死结里。他屈从于内心的,还是选择把她留在身边,只要她给自己一个安心的理由就够了。云坤说:“他已经死了。”
“懂了。他死了我也没地方领赏金了。杀你哪还有意义。”
云坤恍然觉得她眼里最后的一点光也熄灭了。的确,许如意可以接受他生气、质疑,但这种不信任,彻底打击了她。她拉高被单盖住了自己的脸。
接下来几天,许如意跌入长长的昏睡。有时是真睡,有时是藏在被单里装睡。她已经看过自己手腕,光洁无瑕,压根没有什么伤口,再回想地下室里整个过程,她全懂了。懂了之后是更深的愤怒和强烈的羞耻心。她变了,开始不言不语,并且不许开灯,不许人靠近。黑暗成了她隔绝外界的屏障,床成了她隐藏自己的堡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