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小时,你给我们路,我们送上礼物。”
“成交!”何阿娇几乎是雀跃着答道。
从江边离开,许如意又急忙去找鬼头。他躲在医院天台上,倚着一截排烟管道打瞌睡。初秋的季节,一入夜露水浓重,凉意倍增,鬼头缩着脖子,抱成一团。
“饿了吧?”许如意打包了一摞饭盒,有卤肉、炸鸡腿、炒饭,还有一小瓶白酒。
鬼头呲着白森森的牙笑,“我就猜到姐你会来。”他等不及许如意掰开筷子,下手就抓。
“阿图怎么样了?”
“做了手术,现在还昏迷。”鬼头左右开弓地啃,瘦瘦的腮帮子涨得鼓鼓的,导致他的话含含混混,“妈的警察真狠,把图哥脑袋打了个孔。幸亏图哥命大,不然真完蛋了。”
许如意拧开白酒的盖子,搁到他面前,“天冷,暖和一□子。”
鬼头仰脖灌了一口,辣得直吐气,“我刚才梦里就是吃的这些,姐,我想什么你给我什么。”
“鬼头,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跟着姐呗。”
“你也得有个营生。不如你去云坤的珠宝行吧?我跟他说说,托人照应一下你。”
鬼头多机灵,立即嗅出话里的意思,“姐,你要跑路?”
许如意没打算瞒他,“对。”
“那图哥怎么办?”鬼头觉得扔下图哥这事非常不地道。
“云坤会有安排,他不会不管阿图的。”
鬼头突然没胃口了,“你和图哥都走就剩下我啊?”
许如意实话实说,“鬼头,我带不了你。要去的地方非常远,我都不知道将来会遇到什么?这次云坤必须走,不然他很危险。你别恨我。”
鬼头委屈地垂低头,嚼东西都没劲了,半天后,他问:“那等你混好了,我再投奔你去,行不?”
“行。你好好呆着,别再给我整出别的篓子我就让你来。”
鬼头转瞬又高兴了,笑嘻嘻灌了一口酒,“一言为定。”
“还有啊,鬼头,”许如意压低声音,“有单生意你跟我一起做。”
“没问题。”
“你先吃,吃完我跟你说。”
与鬼头交代完已经是后半夜,许如意翻墙回到云家。云坤还在处理事情,很多需要转移和善后的事,都得他一一安排好。许如意也不劝他休息,她沏了一杯参茶放到他旁边,自己抓紧时间上床囫囵三四个小时,天一亮她还有很多事——何阿娇透露了曹品彰行踪,这省去了她和鬼头大部分时间。但留给他们俩的时间太短,只有一天。如何成事又顺利脱身是个难题。
大概是跟鬼头在楼顶呆的时间长了,受到些寒气,许如意连着打了几个喷嚏。云坤听见,立马放下手里的事过来,摸摸她手是凉的,再摸其它地方也不暖,“怎么搞的?穿的少了?”
“没事。我身体好着呢,从来不感冒。”
云坤赶紧为她加了一条薄毯,转身又去厨房熬了些姜糖水,命令她喝掉。
“你还会做这事?”她喝了一口,打趣他。
“你什么脑子?山上时不是我照顾你的?”话一出口,他马上醒悟了,颇为尴尬地笑笑,“不该提那事。”
“有什么不能提?”她大方地看他一眼。
云坤深情凝视着她,越看越是喜欢,“如意,我爱你。”曾经卡在喉咙间的三个字就这么顺畅地脱口而出。
“哦,知道了。”
从前,她说云坤我喜欢你时,他就普普通通地回以这几个字。今天她原封不动奉还给他。
云坤好笑地揉她头顶,吓得许如意差点碰翻了姜糖水,“说了没有啊?不要碰我头发。”
他探过头,重重吻了她头顶一下。他是想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从前受人胁迫,她不得不做那些偷窃的事。现在有他在,那种噩梦应该彻底抛开。只是这些话他始终找不到机会跟她讲。
许如意叫他弄得没脾气,“你真是的。”
“如意,我们这次出海,你会不会晕船或是恐惧水?我有点担心你。”
她闷头喝光了姜糖水,再抬头发现他直勾勾看着自己,俨然是等着答案呢。“云坤,其实……很多事我都骗了你。”许如意很艰难地坦白,“我对水有心魔是假的。”
“假的?”他小小不满地皱了下鼻子,“亏我记了那么多年。”
“但是,也不完全是假。”她格外难堪地解释了缘由。十七岁来深州找云邴楠那会,云家刚办完丧事,家里上下一片哀戚,根本没人搭理她这茬。云坤早出晚归也摸不到人影,许如意急得要命,姥姥还等着钱做手术呢。终于,她瞅准一个云坤出现的机会,佯装失足跌进了池塘里。如她所想,隔着几十米外的云坤疾奔过来,跳进池塘里救她。凭着这机会,她终于跟云家掌事的人说上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