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两层小楼,迎面是大堂。其靠北处立一长方高台,此台离地大有三尺来高。上面一应道具皆有,专供演戏之用。等岳德邦一伙人到时,戏早已开锣。只听得高台上铿铿锵锵,你来我往,你方唱罢,我登场,好不热闹。岳德邦一帮人好不容易在二楼栏杆边,抢了一片地。再看时,却是岳德邦最喜欢的《古宗大师鏖战独眼苍龙》。
“老大,你的戏。”赵二狗子一瞅急忙禀报。岳德邦恐他话多,一巴掌挥在他脑门上。斜眼嚷到:
“我没眼啊,要你说,给我安静点。去,给哥几个买点喂嘴的食来。”言毕,丢给二狗子几个钱。自顾的看戏了。却说赵二狗子见老大如此,也乐得有事做。屁颠颠,从人群中挤了出去。惹得周围看客敢怒不敢言。
却说岳德邦看的这戏,颇有些来历。相传几百年前,离这城恐有千里之遥的祁陵大山,不知何故出了条独眼苍龙。此龙身长千丈,头顶两巨角恐也有百丈之余。更兼能腾云驾雾,身一动则万物摧,音一生便山丘崩,无人可降伏。纵使朝廷出十万精兵前去绞杀,亦无一生还。弄得大周帝国人人自危,周遭民众纷纷四处逃散。就在人人绝望之时,东方突然飞出一天人,手握八尺神剑。身披七采霞光,驾九斗云彩,与独眼苍龙大战祁陵山顶。这一战,足足杀了九九八十一天,直杀了山川崩塌。江河倒流,风云为之变色,天地都在颤抖。也就在一人一龙最后一搏之时,祁陵山顶突现一道灭世紫光,从天而降。将独眼苍龙正好击中,只那时,冲天紫光一下不知辐射几千里远,直将祸害人间孽龙打进了祁陵山底,将之封印,大周帝国才得以幸免。可得幸之余,民众却发现自己并不知恩人是谁?于是一时谣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更有甚者侮天人与孽龙为一伙,他们如此所为,实乃觊觎祁陵山中宝物。而那漫天紫光就是山中至宝,一人一龙为演世人耳目,才导演了这出戏。可惜天不随人愿,孽龙反被宝物所害。天人失了依靠,仓皇引剑而去。话说这些个没由头的谣言,不知为何竟占了主头,一时间,举国之人纷纷唾骂之。搞的久不出言的大周朝廷发出通告。原来那横空出世的天人不是什么妖人。竟是大周王国镇国法师—古宗大师。并且颁下诏书,再妄议此事者,获凌迟之刑。这下周朝国民才算是平静下来。即使少数心有怀疑者,忌讳杀头,不再言语。而古宗大师威名却是一日千里。各大城纷纷立庙供奉。几百年香火不断,滋养了大周几百年之久。而眼前这出戏,也自然随理成章,出现在了朝堂小厮,供后辈瞻仰。不想事有两面,年年香火也造就了几百年的寻仙之路,反害了无数人。倒是后话。
不过等赵二狗子将小吃买回,戏已完了大半,一群人分了东西,自顾着看戏。反把二狗子遗忘了。二狗子见大家不当他是人,多少有点不忿。但又不敢怎样?只四处望望,逮到个不顺眼的棒槌,挤上前去就是一顿胡搅蛮缠。被害者知他行头,俱是敢怒不敢言。也算把这安静会场惊起了不少浪花。而岳德邦则是一边盯着戏,一边顾着二狗子,忙得也是安逸。到最后戏一完又上来一出。岳德邦看不是武戏,颇有些文诌诌。皱了眉,正欲招呼大伙散去,却被眼瞅的二狗子一把抓住。只听二狗子暧昧的说到:
“老大,你说那演古宗大师的是男是女?”讲完二狗子卖弄的动了两下。这回没待岳德邦说话,一旁早看不顺眼的张勇发话了。
“我说二狗子,是不是皮又痒了,找抽是不?拿些鸟话瞎说,那人不是男的?还能是女的?”话还没完,好家伙举手就是一拳,还好二狗子机灵。顺身一躲,避了过去。也不管张勇如何,只问岳德邦。
“难不成女的?”岳德邦知二狗子平时胡搅蛮缠,可小聪明却是那些手下所不及的。
“女的!!不可能。。”张勇显然对二狗子不以为然。
“爱信不信,又没人叫你信,那凉快,凉快去。”赵二狗子难得逮到个机会,焉能不报复下。
“我xx,”张勇一句话不对头,就要打,却被岳德邦给拦住了。二狗子一看老大附着他,胆子也大了起来。弓着腰笑到:
“老大,要不要?后面瞧瞧。”说完有点不怀好意,扫了下大伙。却说这一扫不要紧,倒把大家伙瘾给撩了起来。众人不约而同瞧向岳德邦。就连刚和二狗子唱反调的张勇也来了劲。岳德邦知碍不过这些手下,更何况肚里油水还没消化干净,确实要找个地方活动活动。想完也不说话,只一招手,一伙人便直捣后堂而去。一路上自是少不了些聒噪。大伙高兴,也就没寻烦恼的心思。只奔那女仙人而去。
进了后堂,赵二狗子一马当先,走在前头。探头探脑,活动起来。岳德邦觉得里外宛然两个世界,偌大个后堂,红的,黄的,灰的,蓝的物事摆了一屋。只远远的,在屋的靠角落处摆了好几张大的条桌。一些带红抹绿的人,正忙活个不停。
“老大,你看。”二狗子一见猎物就激动,生怕人没看见,指个不停。却是一女子,正卸着身上的配饰,岳德邦识得她身上东西,这才信了二狗子。却见那女人年龄不过十六七,生得婷婷玉立,一双柳叶眉,娇滴滴,忍人怜爱。比之潘三娘却又是一番味道,岳德邦只一瞧倒生出些许情绪来。正琢磨,是不是跟上前瞧瞧?不想一人挡住了视线。岳德邦心里不悦。只听赵二狗子叫嚷到:
“老大,你看,中午那棒槌。奶奶的,又跑到这里来了,今天,爷想不收拾他,都不行了。”如此一说,岳德邦也看清来人,正是中午那棒槌,可让人气的是,那大棒槌手里竟不干净。一双淫手直抓住那女子,不知做些什么勾当。这下把大家伙气得不行,大块头张勇三步一迈,冲上去一把抓住那棒槌后颈。只一转,反手抄起衣领,硬生生,拽了起来。而那棒槌正闹的欢,就要马到成功了。却不想半路杀出个刹星,把自己吓个半死,待看清来人面相,几乎七魂已去其六。只剩下讨饶的份了。
“大爷饶命啊,大爷,大爷饶命啊。”大棒槌绝望的喊着几句话。可大块头张勇不是什么大爷。丝毫不顾他饶命,左手一挥就是几个嘴巴。打得他是满眼冒星星。连饶命也不会说了。
岳德邦看此人如此,满眼鄙夷。又怕张勇不小心真把他弄死了,忙叫他住手。大块头见这人如此不济。也失了殴打之心,只一丢,任其死活了。
“老大,走吧,看也看了。”赵二狗子不知这么说了这句。搞得想再瞧几眼的岳德邦只得作罢。匆匆瞄了一眼。见那女仙人掩面背坐,也不回头。心里多少有些别扭。便准备出去。不想刚一出门,却被一帮人围在了里面。岳德邦本来心情就不好,见人挡住去路。也不看清来人,出口恶言。
“吗的,不想活了,挡老子的路,张勇!教训教训他们,吗的。”喊完,大块头早一马当先,余下的一帮人也冲了上去。一时间,偌大一个后堂:鸡飞狗跳,嚎叫声,棒子敲破脑袋声,鼻子爆裂声,骨折响。膀子断,一声比过一声。最后还是大块头勇猛,算是把这帮不识眼的家伙打趴在地,只余下呻呤了。
“老大,”张勇颇是得意。拉起两三个受伤的兄弟,还好没大碍。岳德邦看了眼这帮人,不觉惊出一身冷汗,不是一般的混混。这时,他也顾不得看女人了,急忙带着一帮兄弟逃离了现场。
一帮人出了茶楼,便直奔外而去。跑了大有半里。这才缓了下来。岳德邦估摸,那帮人应该没看清他们,心里宽了许多。一看天已不早,便嘱咐大伙打道回府。只行到岳阳楼时,岳德邦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瞄了一眼,里面依旧热闹非凡,只二楼不见了潘三娘的影子,心里多少有点失落。不想这一切却给赵二狗子看在了眼里,这家伙心一动,计上心来。悄悄的摸了上去,贴着老大左耳不知鼓捣些鸟东西来。末了不待岳德邦发话,便拉着他拐进了一条街。只给大伙留下一句屁话。三两下没了影。
“我草,二狗子,搞什么鬼啊!再不说,小心你脑袋。”岳德邦被他拉的烦。”更兼有些不放心
“老大,不急嘛,等会有你好看的。不过现在。。。保密。。。”岳德邦一看二狗子玩起花花肠子来。就准备给他一拳。不想这家伙躲了去。
“老大,不要急啊。我二狗子什么时候骗过你。”看着他讨好卖乖的。知他耍不出什么花样。便随了他的意,两人便在这街上,胡乱闲逛了。走了一间药店时,岳德邦想起几个兄弟受了些伤,便买了些药,然后又漫无目的的逛了起来。直到两人腿走的麻,岳德邦才拉着赵二狗子进了一间小店,随意的要了点东西,吃了起来。也懒得问这死鸭子嘴了。
就在两人无聊的吃些没滋味的东西时,天开始黑了。街上的行人,慢慢的少了下来。周围的商铺,也大多关了门。而此时倒是这小店红火了。天黑不大久,屋子里坐满了人。三三两两,聊个不亦乐乎。三不三碰到个熟脸的,两人也客气的打上点招呼。赵二狗子也不在无趣了。便又叫小二上了点茶,寻着些人多的堆里聊开了。只余下岳德邦在一边的桌子上,磕着瓜子。脑子想些瞎事。
别看岳德邦年纪不大,却在这街面上,混了好几年了。他晓得今天和自己打架的都是些什么货色。虽说那几个泼皮,他还看不上眼。但人家的主子却是自己这几个人惹不起的。岳德邦后悔和他们干起来。但事已至此,他却不是害怕。自己也不是吃素的。想了许久,一看赵二狗子正聊的欢。也懒的喊他,却不自觉的想起中午的事了。至今潘三娘那狐媚的姿态,模子一般的印在自己的脑海里。犹是惹人遐想。而最令岳德邦摸不透的,却是那妖精对自己出奇的好。按理说像他们这些人,一般买卖人那是躲都来不及,就是不得已假意热情,那也是没安好心。可凭他多年经验。那妖精竟是真心对自己这样热情。想到这里,岳德邦脑子就浆糊起来。打死也找不出半点理由来。也就在岳德邦脑壳闷得慌,好久没摸过来的赵二狗子,凑到了面前。
“老大,行动。”这小子露牌了。岳德邦茶也喝了不少。屁股一拍走人。岳德邦虽有些不踏实,但想想也就算了。两人出了街口,便拐进了一廊道。又行了一会,两人趁着月光,悄悄的摸过了一家的围墙。岳德邦跟着赵二狗子又摸过了一个走廊。穿过了几间亮着灯的屋子。再次拐进了一个黑胡同。两人又行了约莫一柱香的时候。才在一处较大的,满是灯火的院子边,停了下来。赵二狗子猥琐的指了指里面。岳德邦这才觉得赵二狗子,真是大题小作,不就摸人家点东西嘛,自己人如果遇到行情不好,一年总要搞上几次,真犯不着大惊小怪。岳德邦胸有成竹,看了下院子的外围,立马就选好了来回的道路。自己反复的摁了摁。觉得万无一失。便拉着赵二狗子,躲进一处僻静位置,等院子里人,都已睡去再开始行动。却不曾想赵二狗子一句话把岳德邦愣住了。
“老大,这是潘三娘的家!!”赵二狗子暧昧的指了指。
“她的??潘三娘。”没来由的,岳德邦只觉血气直往胸口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