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上高中的时候爱上了一个有好听名字的男孩儿——他叫苏格,他喜欢穿白色衬衫,他喜欢喝加冰可乐,他喜欢穿褐色帆布鞋,他迷恋香烟——像我迷恋他一般。
他有好看的小肚腩,我在午后的阳光中不小心看到那团可爱的肚腩,幼稚的我便掉入深深的爱河。
自习课上我帮他占座;绿茵球场上我帮他呐喊;我像迷恋香烟一般迷恋着他,他拒绝、我付出,一场美丽的单恋初恋……
高中毕业后再无往来,每次的节日我总不忘礼貌性的致信、送贺卡,但一切都是杳无音讯。
苏格今天约我吃饭,受宠若惊。“阔别四年,突然拜访,请您吃饭,只为叙旧。”苏格的原话。
我不期盼见到他,但“叙旧”,是推脱不掉的。
我懒得化妆,素面朝天,梳马尾辫,着运动装,脚蹬刚淘的地摊运动鞋。“女为悦己者容”这是实情……
“叙旧”的地点叫做“旧日阁”,红瓦青砖,棱角分明,突兀的独立在繁华大都市中——重古意、重怀旧……
苏格见我,并不及电话交谈中热情,看到我装扮的那一刹那,他的眼神掠过的不只是失望,还有一丝不屑。
我不介意,我不是可以随机应变的人,我对老同学,一如既往的热情。
苏格语气中尽是失望:“海紫,很高兴见到你呀……最近怎样?”
我思忖,最近得到工作、丢掉男友,日子还算不愠不火。
如实回答,苏格脸上的失望不禁加重。
他不禁惋惜万分:“听说你混了份儿好工作,我还以为是真的……”
我不语,照众人眼光看,《女人心事》副编辑的确算是好工作。
我不语,用心察觉苏格眼中的一丝丝蔑视加不屑。
我不语,我猜不透,他冷面以对的“叙旧”方式。
我思踱,我是否应该告诉他我的工作……
我说:“我现在是专栏副编辑……”我对老朋友真诚相见。
苏格惊讶,苏格尴尬,苏格微笑,苏格的眉眼间尽是谄媚……
苏格说:“啊……你就是棒!高中时我就觉得你与众不同……”
高中时苏格拒绝我说:“海紫,我们不相配……我太出众,你太普通……”
时间过了四年、身份发生变化,一切便可造就谎言。
我微笑不语,无言以对。
苏格一脸急切,直入主题:“海紫,可不可以帮我找份儿工作?”
在未知道我工作以前,苏格对我颐气使指、冷若冰霜——他以为他仍是王子,而我是苦恋王子的痴情女。
在知道我工作后,苏格极尽谄媚,含波送笑——四年已逝,他以为我仍是他的爱恋者。
这一切,都是场笑料——我不会为了一顿“叙旧”餐而为一个毫无价值的人找寻工作;我不得不诧异:“为什么过了四年,苏格还可以像指唤丫鬟般指使我?为何过了四年,苏格还坚信我仍然迷恋他——是我变心太快?还是他太自以为是?”
一天有日出、朝阳、旭日、烈日、晚霞、星光;一生有出生、啮齿、豆蔻、而立、不惑、入土为安……世上五行、万物、所有事情皆在运转,为何苏格对我的“偏见”不肯改变?
抑或,是一段感情的见证?纵使事隔四年,纵使我已忘却,但苏格还深深的铭记着它,永不磨灭……
我不禁感到一阵又一阵的可悲——为自己当年的“好色冲动”;为感情的“事过境迁”;为苏格的自以为是。
一个男人,妄想用一段尘封了四年的丝毫不成熟的感情“骗取”一份儿工作。为什么世上有如此不要脸的人?
杨洋来电一脸欣喜,她的感情藏不住,她狂吼:“海紫,快来祝贺我,我被新月出版社录用啦……”
十多年的苦学、一周的穷思苦想、一周的初稿定稿、一周的精雕细琢,造就了杨洋的作品;造就了杨洋的机遇;造就了杨洋的人格;造就了杨洋……
我在问自己,如果我穷头末路找不到工作怎么办?答案是不知道……
幸好我不如苏格自信,我在大学学了点东西;幸好我比苏格幸运,我遇到了《女人心事》……一些东西做过了就不能再改变:譬如爱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纵使忘却了,它依然存在过;譬如单恋,在苏格眼中,我或许永远逃脱不了“迷恋”他的命运……
我把手机中“苏格”的名字删掉,那些想念着你的人会主动打电话来……
手机铃狂响,杜锋气势汹汹:“小紫!明天替我去赴秦垅的订婚宴!”
心里有些痛楚,经历了失恋、再别初恋,还是有些东西能打击得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