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聚

关于猪八戒和发妻、儿子的事，就先说到这里。

再说孙悟空和八戒坐下之后，翠兰献了茶，要去准备酒菜。悟空一摆手，道：“弟妹，就免了吧。我有些要事要和猪老弟聊聊。”翠兰应声退了下去。

八戒笑道：“猴哥，听闻你也好闲情，不在雷音寺当佛，却跑回花果山当大王。”悟空：“哪里比得上你幸福？你可是整个天界里最幸福的哩。”八戒摇头道：“猴哥莫要笑我！若不然，我可叫人来赶你出去了！”悟空笑道：“贤弟莫生气，我还有要事相商。”八戒：“你还有闲情逸致惹点要事来找我商量？”

悟空不会拐弯抹角，直接就把绿孩儿所说的“西游阴谋”说了。

八戒越听，眉头锁得越紧。等悟空说完，八戒叫道：“这……不会是这样吧？”悟空摇头道：“虽还未得如来、玉帝证实，但其中的疑点，实在无法说得清。单是取经人来说，如来派谁去不行？为何独派金蝉子这个长着一身长生不老肉的弟子去？”

八戒道：“说得实在是有道理……其实，当年离开高老庄除了几次妖怪后，我心里就这么想过了。”悟空：“你当时就想过了？怎么想的？”八戒：“也这么想呀！派谁去取经不行呢？为何独派师傅去？若不是师傅有了这身长生不老肉，沿路的妖怪大王虽说喜欢吃人。但有你和我、沙师弟一起保护着，走到哪个山头，他们岂愿冒着性命危险，要吃师傅的肉呢？还不早早就关上洞门，让我们过去了？”

悟空大怒，揪住他耳朵斥道：“你当时既然想到，为何不说？”八戒一手打开他手，道：“你怎么好揪我耳朵？好歹我也是天廷一品大员。”悟空赔笑道：“这不是和你感情好么？恕我失礼了。”八戒：“保护这个师傅，你说我们吃了多少苦头呀！就象我当年在高老庄，一听说老丈人找你来降我，我就吓得钻回洞里了。对吧？”

悟空：“你这猪头也不笨呀！当时为何不说？”八戒揉了揉耳朵，道：“就以你这脾性，若说了，挨你一顿打不说，又骂我好吃懒做怕苦怕累还怕死！”悟空搔了搔头笑道：“那也是，这么说，倒是我行为鲁莽了。”

八戒：“不过，咱们也是推敲这事，是不是，也不好说。你找过师傅头问过么？”悟空：“还没。”八戒：“我们找他问问去？”悟空摇头道：“先别急。这事，还是要旁敲侧击，若不然，他们不认帐，我们岂能奈何？”

八戒点了点头，道：“不过，猴哥啊！反正我们都完好无损地取了真经。这事已过去，大家日子都过得好，你还较什么真呀？”悟空：“话可不是这么说！”八戒：“不这么说怎么说？你难道还要去找佛祖、玉帝讨个说法不成？”

孙悟空：“这当然！”八戒：“你当什么然呀！他们若说没这回事，你怎办？他们若说就这是么回事，你又怎样？”悟空：“俺行事光明磊落，反天廷就反天廷，该除妖就除妖。若是要除妖修正果，就光明磊落地与众妖打一场。这样阴险算计他们，不是我所为！”

八戒：“什么叫不是你所为呀！不为都为了，你还想怎样？我劝你回花果山安安乐乐地做你的大王，有空到天廷当个大圣，又或是到西天当你的佛。这日子不很自在么？你较什么真啊？”悟空：“你这呆子！西天路上如此凶险，我若不较真，当年怎还有恒心毅力去取经？你们一个个又怎得成佛成使者罗汉？！”

见悟空发怒，八戒只得道：“这事，说不定师傅比我们清楚吧？要不，我叫天兵把师傅请来？”悟空想了下道：“把沙师弟也请来吧。”八戒即命两飞得极快的送信兵差速去请。

两个时辰后，旃檀功德佛和金身罗汉陆续来到。师徒四个相见，份外欢喜。八戒忙叫内人去办宴席。悟空性急，寒喧几句，就直接入了话题。唐三藏听了，面色凝重，沉思不语。悟空：“师傅，你是否知道这事，是否是真的？”

见三藏仍是不语，八戒笑道：“师傅，我也和师兄说过了，那事过去多久了，却如何在来较真？”三藏却道：“悟空，你如今已入了佛门并成了佛，也该修心敛性了吧？”悟空：“我敛性当然可以，可是，你知道就应告诉我。”

三藏：“当年，我也想过此事，佛祖弟子众多，犯过错的也不少，为何独派我去取经哩。但当时只是想着既然佛祖赋予大任，就尽力完成去吧。取得真经后，我曾问过佛祖。佛祖只说是我毅力恒定、不畏艰辛、不受色惑、不怕凶险，是最佳人选。我亦不便多问。”

悟空：“这么说，师傅真的不知了？”三藏：“这么想过，却真是不知。”四神静默下来。悟空见沙僧一直不语，问：“老沙，你觉得？”沙僧道：“我也和二哥一个看法，过去就过去了，又不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现在还较什么真哩？”悟空：“就这点出息！”沙僧：“唉，入了佛门，有出息也是无出息，没出息才是有了息。”

八戒笑道：“师弟悟性还提升哩！”沙僧难得被人夸一夸，有点兴奋，道：“不过，我想，这事观音菩萨可能会知道。”悟空点了点头，看了看唐三藏，三藏道：“除非没那事，若是有，她定会知道。当时选中我，她的意见很重要。只是，你若去问她，她也未必会说。”

悟空：“我许久未见她了，倒是想去看看。我这就去了！”八戒嚷道：“猴哥，你猴急什么哩。我们许久未聚，也吃顿饭菜再走吧？”三藏笑道：“对呀，悟空，我也还有些话想和你聊聊哩。”悟空：“师傅不是想对我讲经吧？”三藏：“你瞧你，说到哪去了？”

正说着，仙仆来报，说饭菜已备好。师徒四个入席。

三藏：“悟空，你和绿孩儿常见面么？”悟空：“也不是常见。”于是把劝她入佛门，她又上门来求丹的事说了。三藏叹道：“可怜这孩子了。当年我劝她母亲修禅习经，本想指条明路给她走。她却困于情欲，舍命生了孩子。只怕她以后搅和的事多着哩。”

悟空：“师傅也想收她为徒？”三藏：“你们说好么？”悟空：“观音几次想收她入门，也未成功。”三藏：“你觉得这孩子怎样？”悟空：“天赋极高，能言善道，悟性亦高，是我们三个无法相比的。就算她哥哥红孩儿，也比不上。”三藏：“她的事我早听说了，一直想见她一面。悟空，我们当年路经火焰山，亦得她母亲相助。如今这孩儿，我们亦应帮她一把。”

悟空：“我也很愿意帮啊！可这小囡囡，把我和她哥哥羞得无地自容。”三藏：“你又怎么能在乎这面子上的事哩？这么吧，饭后你带我去见见她，如何？”悟空：“我还想去找观音哩。”

三藏摇了摇头道：“你若找她问这事，亦是为难她，我看还是免了吧。”悟空：“我倒不这么想，她即使不直说，也会给些暗示我。”沙僧：“大师兄，我看这事都已是事实，还求证什么哩？”悟空：“怎么说？”少僧：“我们四个取经是事实，师傅一身长生不老肉是事实，妖魔都想吃师傅是事实，你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是事实，我们把他们逐个击破是事实。”

八戒拍手道：“沙师弟的话虽直板，但都是事实。也就是一件事，你怎么看。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你自己怎么看就是了，还理别人怎么看哩？有你那么烦的么？”悟空竟无话可说。

三藏见状，道：“有一事我又想不明白了，悟空，你说，当年取西经时，以牛魔王为乎的魔界联盟还在。他们怎么不联合起来擒我吃哩？若他们联合起来，别说你，就是整个天廷出兵，也未必赢哩。”悟空笑道：“这事绿孩儿分析过了。”三藏：“她怎说？”

悟空：“一来，她爹给面子我，并不想惹我们；而且他大志岂是在乎吃一块好肉？但其他不少妖魔却甚想吃你，不听他劝阻，就连他儿子也想吃你的肉。再有，你就那百来斤肉，你以为煮了一海锅汤，一个吃一汤匙就可功力大增长生不老？一个洞数百小妖，下面的小妖只能喝骨汤，中层的头目分一点塞牙缝。当年他们也不是没讨论过联合起来捉你，可一说到哪个大王吃肉？哪个啃骨啊？却各自先打了起来。眼看着就要来一场内战，却被牛魔王及时制止了。”

八戒笑道：“若不是牛魔王，我们取经多轻松啊！刚一出门，就看着他们大打出手，死伤惨重。我们取经就一路平川了！”悟空：“话也不这么说。若联合的话，牛魔王等几个大魔王吃肉，小魔王啃骨头，小头目们喝点汤反而会分配好。可牛魔王不出面，却群龙无首了。经过一山头时，其他的妖王还巴不得那妖王输，好经过他们山头。这倒反给了我们可乘之机。”

八戒连连点头道：“对对对，当时我帮大师兄降服牛魔王后，他就感叹了一句：悔不用联合擒唐僧之谋！猴哥还记得吧？”悟空：“记得，当然记得。我还说，天宫我都一己之力都敢大闹一场，还怕你魔界联合不成？八戒，你也记得吧？”八戒：“记得。那老牛还说，别以为你可以大闹天宫有什么了不起。我妖魔界法术可是包罗万象。一山一水的小魔怪用上独门邪术，也够你受的。若不是观音使计，我孩儿就可以要你小命。何况还联合起来！”

三藏：“不说那些个了。这绿孩儿……却有这般见地，只怕日后远比她哥哥了得。我前些年听说过她出外寻父之事。只怕她以后学了哪门奇术，还真把牛魔王救出来也说不定。”

悟空：“这不可能吧？牛魔王可是如来使法术镇压的。我号称神通广大，法力无穷了，可在他手心里，也就象只小虫。”三藏笑道：“你也学会谦虚了。这可不好说啊。正所谓天下万物，循环往复，相克相生，一物降一物。你以为佛祖的法力就全无破绽，百毒不侵？”

八戒：“哦？那如来的破绽在何处？”三藏：“目前就是还没人知道。”八戒：“他自己知道吧？”三藏：“那个敢问他呀？由此看来，这冰雪聪明的绿孩儿，有着一股持续的动力，誓要救父的话，能找出如来的破绽也说不定。”八戒：“这又有何难，如来先把她降拿了不就没事了吗？”唐僧笑笑，道：“可佛祖认为她未有恶行恶果，不可降拿。”八戒：“这……这……这算是如来的弱点了吧？”唐僧：“你自己的看法。”

吃完了饭。悟空道：“师傅，你是不是想去见见绿孩儿？”唐僧：“正是，你带我去吧。”沙僧：“那我呢？”唐僧：“你和八戒就不要去了。过于兴师动众，反倒引来别人闲话。”

唐三藏和悟空两位佛，一起驾云往火云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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