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的冬天,远比广州寒冷的多,虽然已经隐约到了春天的气息,但越是在这春冬交替的时候,就越能感觉到冬天的寒意,冬季,就象一个不甘心走下舞台的舞者,抓住了最后的机会,全力的展示着他最‘冻人’的一面。
清晨,一场厚重的大雪刚刚精疲力竭的收场,茅舍、庄园,小树,野草都披上了白皑皑的外衣。
兴善寺外,两个小沙弥打着哈切,缩手缩脚的提起了笤帚,开始清扫庙门外的积雪。
远处,四匹马儿正缓缓行来,马背上,是四个模样各异的男子。其中一个,是个模样俊秀的少年,还有一人,披着黑色披风,样子平常却显得斯文秀气,一双眼睛十分有神,正坐在马上摇头晃脑的念着什么,似乎是名书生。后面缓骑跟着的两个,模样象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摆明了就是兄弟俩,这两人看起来可不太和善,板着面孔不苟言笑。
这么早,怎么就有香客了?来这里的人,十有八九都是冲兴善寺的大名而来,只是现在来进香却嫌早了些,寺内的早课都还没完呢!
俊秀少年兴奋非常,指着寺里,一阵大呼小叫:“先生,快看,那儿就是平儿长大的地方了!”
那书生拍着他的脑袋说:“行了行了,你都高兴了一路了!等见了师傅你再高兴不迟,我的耳朵都快被你的废话塞满了!”
这四人已将马拴在了寺门外的大树上,小沙弥放下手中的笤帚,迎了上去:“四位施主是来进香的么?”
少年呵呵笑道:“上什么香?我可是来寻亲的!”
小沙弥一脸的不信,哪有寻亲寻到和尚庙来了的?莫不是来找茬的?想到这里,一下提高了警惕。
兴善寺在江湖中威名之盛,全天下再没有哪个门派可比,所谓树大招风,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来兴善寺挑衅的同道中人也不在少数,他们大多是为搏个出名,来的时候,都是气势汹汹,指名道姓的要挑战寺内的四大高僧,而寺内对这种人,都是以礼相待,好言相劝,若他们实在闹得过分了,才让寺内的护寺僧人将他们撵走。可这些人却象是赶不尽的苍蝇,赶走了一批,又会来一批,总是没完没了。
小沙弥年纪虽不大,这些事情却也看了不少,一双眼睛不自觉的落在了他们身后那两名汉子身上,他眼睛倒也挺尖,这两人定然是身怀武功的,还是小心些好。
那书生凑过来,和善的说:“小和尚,我们真是来找人的,喏,道善大师,不知道?道光大师呢?你们一定知道吧!”
果然,果然!一开口就是寺里的四位师叔祖,还不是来生事的?小沙弥向后退了一步,警惕心更甚。
几声沉厚悠扬的钟声传来,兴善寺的早课散了。
少年听到钟声,跳跃不已:“早课完了!师傅该回听涛禅院了!先生,咱们快进去吧!”
听涛禅院,是道光大师的居所,外人是不知其名的,小沙弥听他居然这么熟悉寺内情形,不免吃了一惊,再不敢耽搁,一溜烟跑进去通报去了。
半晌,小沙弥领着一名眉清目秀的白袍和尚走了出来。来的这位和尚年纪也只有十七八岁,却宝相庄严,令人不敢心生轻视。
“济言师叔,就是他们!”小沙弥拉着那白袍和尚的手,朝寺外几人一指。
少年与那白袍和尚互相端详了半天,忽的齐声大叫一声,抱在了一起。
“燕平师弟,是你啊!我还以为又是哪个不开眼的上门寻事来了呢!”叫济言的年轻僧人捶着少年的胸口,大笑说。
来的四人,正是柳风和燕平,还有两个跟班兼保镖,却是郑兴国兄弟俩了。
济言,是兴善寺的方丈――道元大师的得意弟子,从小在寺里长大,也是燕平小时的玩伴,两人十分的要好。
“济言师兄,你都长的这么高了,嘻嘻,可没我结实,师傅呢?师傅在寺里么?”燕平初见小时旧友,难以抑制心中的喜悦,拉着他说东说西,停不了嘴。
“刚完了早课,道光师叔在听涛禅院呢,他见到你一定高兴得很!”济言年纪只比燕平大上一点,却要成熟稳重许多,回过身来向柳风几人见礼道:“几位施主请随小僧来!”
远来是客,只要不是来闹事的,兴善寺都是要待之以礼的,更何况,他们还是燕平的朋友。
几人跟着济言进了寺门,留下两个目瞪口呆的小沙弥。
柳风这是第二次光临这个大名鼎鼎的天下名寺了,第一次是在秦三绝在这里‘开光点眼’的时候,也正是因为兴善寺,他们兄弟三人才会偶遇大将军,才会经历许多难以想象的事情。昔日的情形犹历历在目,可一转眼,已经过了近一年的时光了!
道光大师的听涛禅院,在兴善寺的西北面,已经是在半山腰上了,这里,住着寺内最知名的四大高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