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女孩所言，只是半个时辰，他们就走到村子。

村口有一个大石碑，刻着“平西村”。

村里只有一间药铺，女孩所说的老医师就住在这儿。

老医师长得慈眉善目，很爽快地就答应让凌霄借宿了。

这一晚，很快就过去了，却又漫长地可怕。

凌霄做了一个噩梦，一个关于自己身世的噩梦。

梦里，他看见自己的父母被人杀死，兄弟被丢下悬崖，自己则被挂在了树上。

他当然不会相信这个梦是真的。但是，他内心中隐隐地有着害怕。

他害怕看到父母的坟墓，甚至，是师父口里的兄弟的坟墓。

他从床上爬起来。

老医师的药铺有个后院，后院里有一口天井，也种了一棵高大的杨树。

透过树叶，月光洒下点点光斑，交织出一幅地形图。

“很奇妙吧！”

凌霄猛地一回头，老医师已然慈祥地看着他。他轻轻点点头，像犯错被抓的孩子一样杵在那。

老医师浑厚的声音响起，却抬头望了望月，“这是天山的地形图。”

“天山？这里不是塞北吗？为什么会有天山的地形图？”

老医师轻捋了捋雪白的胡子，道：“有的时候，这里离天山很近。”

凌霄不明白，但是他没有问下去，因为他知道，有的事情，不知道为好。

老医师似是看透了凌霄的想法，不禁失笑道，“孩子，你想得太多了。”

凌霄摇了摇头，不知在否定什么。

老医师看着凌霄，道：“孩子，今年几岁了？”

凌霄答道，“十七。”

老医师又捋了捋胡子，道，“十七。十七岁的孩子，戾气重了点啊！”

凌霄开始沉默。

老医师打量起凌霄的脸，又道，“孩子，做人太小心了，有时会很累。”

凌霄不以为然道，“若不是小心，我不知已死过多少回了。”

老医师问道：“那你活着是为了什么？为什么求生意志那么强呢？”

凌霄想了想，答道，“我不想死。”

老医师笑了。

凌霄看着老医师的笑容，问道，“那么你呢？你活了许多年了，不是吗？”

老医师答道：“不错，我的确活了很多年。我活着只是为了活着罢了，这点与你差不多。”

凌霄又问道：“那你为何要去就那些人？为什么要当个医师？”

老医师又笑了，答道，“因为这世上不只我一个人不想死。所以我当了医师。不过，我不是那种悬壶济世的江湖医生。”

凌霄忍不住讥讽道：“你以为你能救多少人？你救一个人的时间，我杀百人都有余了。”

话一出口，凌霄就有些后悔了。

老医师没有发怒，淡淡地答道，“正因为如此，我才要救人。孩子，你不觉得你的本心渐失了吗？不要让那股戾气控制你。”

凌霄沉默了。他也感觉到了，自己仿佛渴望起那种嗜血的感觉，渴望起鲜血的味道。他甚至感觉，这一切都是七劫鞭法带给自己的，难道这也是代价之一吗？他不禁苦笑。

“想喝点酒吗？”老医师突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