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的暑假,有一晚,我们和王胖、小叶一起爬到山顶看星。下山时,你把我抱过了那段年久失修的石阶。那灿烂的星光,那夏虫的鸣叫,那湿热的晚风,那凝重的呼吸,那狂乱的心跳,片刻间令人醉倒――然而我怎么也想不到,那一瞬的接近,竟然要用一生的疏远来印证,那一夜的迷醉,竟然要用一世的时间来清醒。
除了大学,我俩在爱情上也是南辕北辙。入学后,我写信给你,你告诉我你已接受了p4。我不相信,我怎能相信?
如果他在每一张借书卡上写下她的名字是爱情;如果他故意不把考卷还她、缠着她在停车处转轮胎打车灯对考题是爱情;如果他从山坡上骑车突袭、恶作剧似的给她套上纸袋是爱情;那么你曾凝视我的目光,曾描摹我的笔尖,曾拥抱我的双臂,为什么不是爱情?
一起担任图书管理员的时候,他常常倚在窗帘背后看书,风一起,他便时隐时现。然而,虽看不真切,她却清楚地知道,他就在那里,一直在那里。
回到家,记忆犹如被风吹起的窗帘,再不能遮挡你的样子。
虽然那年那月今时今日,你都没有说过那三个字,但我知道,爱情确实曾经在你那里,并且一直在我这里。
读到这样的信,口口声声让我“向前看”的你必然不满。不过,不会再有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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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起去吧。”
放假之后,琳琅几乎每天一通电话,游说我和她一起去北欧。
“伯母,我们一起去吧。”有时候,她也变换策略、变换对象,“我们两家人可以一起过年。”
也不知她列举了多少种天马行空、稀奇古怪的出国理由,一向意志坚定的母亲都被她说动了。
“好啊,我和祁天商量商量……”母亲放下电话,转向我。我一言不发,只是摆手。
“去看看你爸……可以考虑……”
“爸不是让我们陪爷爷奶奶过年吗?”我直接亮出了“王牌”。
“嗯……那就算了。”母亲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一笑。
我哪儿也不想去,哪儿也去不了,我就像一个停摆的钟表,已分不清白天和黑夜。又或者,我早已沉睡,早已沦陷在夜里,在梦里,从不曾醒来。
“我知道我梦见了你,但我不知道你是否也在梦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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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
昨晚到家。
今早去离家最近的超市买饼干。走着走着忽然发现,超市居然正在你我两家中间。
超市里,遇到多年不见的同学――依旧胖胖的斌――他很热心地向我宣传近些天杭州的招聘会,并且很想知道我的现在与将来。他似乎已是这家超市的财务,每天不带警卫地收、送小额现金,过着平静而实在的小城生活。
这里似乎已被冬天遗忘。阳光很好的下午,在阳台上抽烟。楼下的樟树窜得飞快,树梢已遮住了对面大嘴徐的窗台,莫名其妙的高中也已那么远了。
傍晚又去市图书馆,少儿楼依旧安静美丽,只是围墙外新起了两层店面,二楼的阅览室怕没有从前那样敞亮了。五六年级时,我的每个假期和大半周末都消磨在这儿的台阶、花坛或小木椅上;沿着螺旋梯上二楼,在清晨拉开东面第一幅墨绿窗帘,阳光铺洒全身的时候,我便是别无他求的。
也是回忆,只好把vivian的新唱片大音量地放上一遍。
虽口口声声“向前看”,却总有一种感觉――我的时间是停滞在八十年代末的。
雷:
收到这封没贴邮票、直接投递的信,我在楼下站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