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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比以前更常在杭州城内走动,像他这样俊美的男子自然惹来许多姑娘的倾慕。若是解枫情以前的态度,一定是不理不睬,但是他现今倒是会看上几眼,逗得那些姑娘家芳心荡漾,总管怕他想秋蓠,也就建议他找几个美妾进解家来服侍。
解枫情没有拒绝,隔天总管就立刻选了好几个姿色清秀的佳丽带进解家服侍解枫情,这些佳丽家里个个温柔婉约、柔情似水,应是解枫情最喜欢的类型。解枫情选了一个在房内服侍他,那佳丽就这样待了下来,解枫情对她也算不错,虽没碰她,却常常带着她出外游玩。那姑娘家里原本就穷,更加感谢解枫情对她的照顾,在服侍解枫情方面也就十分用心。
只是解枫情对她总说不上几句话,有时看着窗外,也不知在想什么,怔怔的,像掉了魂一样。下一刻又拉着她上街选布,铺子里的布料随她挑,要做几套就做几套,真的是很宠她。
一日解枫情午睡时做了噩梦,那姑娘看他面容扭曲,还不断的叫着秋蓠的名字,她不知道秋蓠是谁,但看他冷汗流了满身,便急忙摇醒解枫情。她一提及秋蓠这两个字,解枫情便忽然发起狂来,把房间里的东西都砸碎。她从未见过这么可怕的情景,自然吓得全身发软,跌坐在地上起不来,而整个房间里更是遍地碎片。
发出这么大的声响早就惊动了总管,他急忙前来安抚解枫情。
解枫情怒吼道:“出去,别来烦我,都不要来烦我!”
“少爷,秋蓠回苗疆了,你这样发疯干什么呢?气坏了身子不是划不来吗?那一天下雨后,秋蓠就没回来了,料想她应该一个人回苗疆去了,你跟她都未婚未娶,你没有负她,她也没有负你,既然你们合不来,就各自婚嫁吧!少爷,你怎么还是想不开呢?”
总管一番的劝解让解枫情喃喃自语道:“对,我要成亲,我要找一个女人来成亲,聘礼还没下吗?”
总管道:“等你心情好些,就可以请媒婆去提亲下聘了。少爷,你要振作,解家的生意还得靠你,你不是想当世间第一的布商吗?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就这么失魂落魄的?若死去的老爷看到,不知道要怎么叹气呢!”
这段话对解枫情产生了振奋的作用,从那一天起,解枫情就什么也不管的埋头处理解家的生意,像要把一切给忘掉似的,同时也吩咐了总管去提亲;他公私两方面都进行得十分顺利圆满,并预定在一个月后成亲。
这些日子,解枫情较为烦劳,忙着生意上的事,总是忙到了半夜才睡觉。这日天气较为闷热,他事务处理了一半,就觉得燥热难耐,听到外面的打更声,才知道现下已是二更。他站了起来,想到花园去走走,心想至少花园还有些风,不会热得这么难受。
他走到长廊,一小阵风就迎面吹来,虽称不上凉爽,但至少不象刚才无风时般酷热。走着走着,竟看到花园有火光,风一吹,就把火光在燃烧的纸吹到他的脚边来,他低头去捡,竟是一张冥纸,解枫情不禁皱起眉头,家里半夜在烧冥纸是什么意思!他厉喝道:“你在干什么?”
一个小婢女见到他,吓得手脚发软,急忙把冥纸藏在身后回道:“我没干什么,少爷。”
“你在解家烧冥纸是什么意思,在咒谁吗?”
小婢女听到他这么说,吓得脸色发白,急忙摇手,“不是的,少爷,这是……是……烧给别人的;因为我们平常不能出去,也没有银两可以把她的尸体运回她的家乡,她又没有下葬,一个人在义庄里……她以前很照顾我,所以我才托人买些冥纸烧给她,想让她在地府里过好些。少爷,你就看在她在解家也服侍你有段时间的份上,别罚我好吗?”
义庄是放些无家可归、无人去认的死人的地方。解枫情眉头皱得更紧,他怎么也不知道解家将死去的仆役放到义庄去,这于理不合,也不是他解枫情照顾下人的作风。他冷冷地道:“明日叫总管备些薄酒将那人好好的下葬,怎能把解家的仆役放到义庄里去当孤魂野鬼呢?”
小婢女一听到他这么说,喜上了眉梢,立即跪下磕头,“谢谢少爷,死去的秋蓠一定也会感谢少爷的,谢谢少爷,谢谢少爷!”
解枫情原本掉头就要走,却在听到婢女的话时全身一震,他颤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看他的脸色丕变,小婢女吓得倒退两步,没见过少爷这种脸色的她发抖道:“我说错了什么了吗?少爷。”
解枫情抓住她,厉声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婢女被他吓得哭了出来,“少爷,我真的没有说什么,我只是说谢谢少爷肯把秋蓠下葬,没让她留在义庄里当孤魂野鬼。”
“秋蓠……你说秋蓠死了,他不是回苗疆去了吗?”
小婢女啼哭道:“那一夜下了大雨,有个人死在街上,有人说……说那个人是秋蓠,因为她穿的衣服跟秋蓠很像,但是总管说……”
解枫情推开她,没有再听下去,他奔跑出了大门。
夜里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当然会吵醒人,大家揉着眼,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任谁看到解枫情的脸,也知道必定发生了什么大事,便赶紧去禀报总管。
用尽所有的气力跑着,解枫情跑到城郊时早已汗流浃背、气喘如牛。义庄内传来阵阵腐烂的尸臭味。
总管得知消息后,随即赶来,叫道:“少爷,你干什么?”
解枫情脸部扭曲地大吼:“秋蓠在里面,他在里面!”
总管急着驳斥:“不对,少爷,那一天死的人,我叫人认过了,那不是秋蓠。少爷,我们回去了,那是人家乱传的,不是秋蓠,秋蓠应该回苗疆去了。”
那一日下着大雨,秋蓠带着惨白的微笑对他挥了挥衣袖,他那笑容像是要对他说什么似的。那惨白的、湿透了的身躯微微的颤抖着,却依然对他笑着挥手,他好象是要对他说:我再也不会带给你痛苦了,只要我不在,你就不会痛苦了。
解枫情立刻冲进义庄,打开棺盖,一具具的检视。
总管忍住闻到尸臭时想要呕吐的感觉,也跟着进去拉住解枫情。“少爷,你在发什么疯?回家了,秋蓠不在这里,她已经回苗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