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杜安邦低了头,程意愣住,听起来是笑,程意却觉得那并非开心的笑,杜安邦看着栏杆外面柏林的街道,街心的停车场上斜着停了一大堆的旅行款车。程意站在栏杆边,看着下面,街对面是一排商业街,此时只剩了橱窗亮着灯,街上没有行人,野猫在街道上三五成群,朝着垃圾桶进发。
“这样守旧的民族,我低估了。”杜安邦叹口气,程意不知道说什么好,金马的铸锻件只用金马矿业开采的矿石,品质在全国算的上数一数二,开发国外市场,却有些迟了。
“你要有信心,咱们的产品质量是靠得住的。”程意蹲下来扶着杜安邦的膝盖,杜安邦看看她,眼神抖动了一下,伸出手拂过她长长的头发:“你真的不知道么?”
“什么?”程意有些迷茫。
杜安邦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说出来:“没事,回去睡吧。”
原本程意想着去博物馆岛,去勃兰登堡门,去波茨坦,结果被公务弄得心里阴云密布,彻底没了心情。临走前一天,杜安邦租了车拉着程意去了波茨坦无忧宫。
站在无忧宫巨大的金色太阳花亭前面,程意到处张望,杜安邦只是微微低头看着她,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来了这些天,心里想着的全是临出国前一天的事情。
那天蓝庭一脸茫然的捏着手机走进自己办公室:“老板,夏胜辉约你吃饭,在紫华。”杜安邦看了蓝庭一眼:“知道了。”
等进了包厢,圣经油画顶棚下面坐着的居然不止夏胜辉一个,还带了郑梅雪,杜安邦心里跳了一下,脸上挂着礼节性的笑:“两位好事将近了么?”
郑梅雪半低着头,抬起一双含泪的眼,闪着哀怨的光芒如同一只落入陷阱的猫一般站了起来:“安邦,以往,是我不懂事。。。。。。”
杜安邦愣在当场,看着夏胜辉与郑梅雪在自己面前将那父女情深的戏码做足了圈套,一口一个“孩子”,一口一个“爸爸”,杜安邦坐在俩人的对面,饶是一桌山珍海味,杜安邦却完全没了食欲。
“巨峰正在危险关口,安邦,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只是如果你能接受辉豪的帮助,你就能轻松挺过这一关。”夏胜辉慈祥的看着杜安邦:“复婚吧,你们两个都不小了,不要再孩子气了。”
杜安邦端了面前的酒杯起来,抿了一口,淡淡一笑:“年份很好,不过是霞多丽葡萄,不似黑品乐,能够储存很长时间,如今喝起来,已经过了好时光,苦涩味又回来了。”说完,拿起餐巾象征性的擦了一下嘴角,起身一笑:“告辞了。”
夏胜辉给了自己一个难堪,如同韩信的□之辱,爬过去,巨峰的确挺过难关,但是更大的斗争也紧跟其后,不爬过去,巨峰却不好说能不能挺过去。杜安邦想到这里,看着程意,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怎么了?饿了?下面咱们刚刚经过一个餐厅,去看看有什么吃的啊?”程意小心翼翼的拉着杜安邦,她看出杜安邦的矛盾,虽不了解具体来自何处,却想要尽力让他暂时忘掉。
俩人并肩缓缓的朝着餐厅走去,高大的梧桐在道路两边,梧桐下的草坪被土拨鼠挖了大大小小的洞,程意用脚挨个踩过去,杜安邦看着她,猛的开口:“你爱我么?”
“什么?”程意一怔,回头看着杜安邦,他却一扭头:“没事。”
程意心里突突的跳,低了头缓缓的走,脑子有些短路,杜安邦的心里却一声叠一声的叹息,餐厅已经在眼前了,走下几个台阶就行,杜安邦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她站住看着他,四目相对,她脸红了。
“你想离开我么?”杜安邦开口,突然想起,这句话曾经问过,是在眼前这个女人怀孕的时候,那时候她拿孩子来威胁自己,自己只能忍着心疼亲手打掉了孩子。
程意愣住,想么?想,经过那一年的伤痛,曾经无时无刻不想离开他,离开后无时无刻都在怕被找到,可是被找到之后呢?却忘了。
“如果你说你想,我就让你走。”杜安邦的嗓音很疲惫,程意木桩一样的戳在那,心跳的更加厉害了,她突然无法想象杜安邦不再纠缠自己的日子会怎么过,会想在b市漂泊一样孤单吧。但是,会觉得自由么?
“我想。”程意喃喃的开口,却很惊讶自己怎么会突然回答了这么一句。
杜安邦松开了手,低着头:“走,跟我去吃饭。”
程意跟在后面,看着杜安邦笔挺的背影,眼泪突然涌了上来,真的要离开他么?怎么会突然觉得舍不得?
又是10个小时的飞机,全程杜安邦再也没有开口,下了飞机,蓝庭来接,程意也沉默着,杜安邦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直到她下车,都没有回头来看一眼,也没有说一句话。
程意回到房间,关上门,猛的反锁了三圈,蹲在门后抱住了自己的膝盖,把脸埋了进去,一切真的结束了么?纠缠了快四年,到了现在,真的要结束了么?为什么到了被舍弃的那一天,自己不是庆幸而是悲伤呢?
她疲惫的扶墙站起来,倒在床上,睡了整整20个小时。起床之后,厌恶的看着镜子里自己惨白的脸,随意的梳洗了一下,泡了一碗方便面,坐在电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