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轩在后院一个人跳来跳去的,娜妲关在房间中忙,宾不用问也猜的出她是在做娃娃。
轩好像怕他们练太多,到下午就硬拉两个小孩子出去逛街。
「你是雅贝尔城的人吗?都没回家去看看?或是找其它亲戚?」少年发现轩好像整天都腻在邑丰歇的家中。
「没有,我现在最亲的就是漂亮表姐,父母...不住雅贝尔了,年纪大住到乡下空气好一点的地方,不过,还是有房子在城里。大屋子,一个人住很没意思的那种。」
娜妲斜看轩一眼,默默不开口。
「可爱的小姑娘,你家人呢?」好死不死,轩竟然问了最伤人心的问题。
「死了,都死了。母亲三年前死的,父亲跟哥哥前不久也死了。」娜妲很坦白的说出来,一滴眼泪也没流,眼眶既没红声音也没变。少年暗暗佩服她的坚强,也觉得她好可怜。
轩摸摸娜妲的头,安慰她:「反正长大后,家人亲戚都会一个个离开,早点晚点都一样,只要自己活的下去就够。」
少年呆呆的笑,还好轩没问到自己身上,不然真不知该如何说。
轩不像杰亚修斯那样会理财,至少他想花钱时都找不到钱......杰亚修斯也说过知道他缺钱很穷。
结果,一须要钱的时候,都是宾负责把皇宫的砖瓦变出来,由轩来估价付钱。
轩对宾感激涕淋,请他在外面吃吃喝喝、虽然钱都是宾在出的;而娜妲完全在旁边看他们两个大小傻瓜,不想插嘴。
因为轩成天拉他出去走,宾也渐渐大约知道雅贝尔的生活指数,什么样的东西约多少价钱,如何监别商品好坏、然后杀价杀到适当的价钱。走过汗然国不少城市,也看过不少事的轩,比较好些地方商品的差异,看他有时笨头傻脑,但这些事都很清楚。真不愧是商业立国的雅贝尔人。
浓雾,泛黄的雾气浓的化不开,在树叶间黏黏稠稠的勾著。
因为这一带雾气太浓,树木也泛的黄黄,似乎是枯黄的叶子,却仍活在树枝上。
空气中有股呛鼻的刺激气味。
杰亚修斯几乎掩著脸走进雾之林区,把黑闪电留在远远只飘著白雾的地方。
想不到这种鬼地方也有长草,但也是一副枯黄的样子。
「太久我恐怕会变成土黄死神......」杰亚修斯拍散身上沾到的雾,无奈的掩鼻深入黄雾之中。使用魔法趋散身边浓雾的话,视线跟鼻子都会舒服点,但却很容易被对方发现他在这地方。
被发现就算了...走没几步,面前一坨坨的黄雾,看起来好像巨大化的牲口粪便在空中飘浮一样......
不当的联想让黑死神一惊就差点转身逃走...主神官只说雾很浓却没提到是这种颜色的雾...越想越呕心......
黏稠的泥土踩起来也滑不溜啾的,黑死神薰的眼睛快睁不开,管他七三二十一,出手拔剑,唰一声又收剑。眼前的雾块被锐利的刀气「煞──」切开出一条通路,但呛鼻的味道还是稠搭搭的......别说雾后面还有对手在,就算是要平平安安的进出雾之林区,也是不可能办到的!黏黏滑滑的泥地还起伏不平,有些凹缝间歇不断的喷出更多黄烟,渗流黄褐色的泥水..黄黄的水沿著倾斜的地面积到更低洼的地方,变成黄泥坑....泥坑有的还会咕噜咕噜的冒泡......飞溅的泥污喷到黑死神的及膝白靴上,一走动连黑色裤管也被喷的满是黄点。如果不小心滑倒,整个人肯定变成黄褐色的泥人...
「啊!气死了,这什么鬼地方...咳、咳、咳......」开口骂没几句,黑死神就被雾气呛的猛咳,眼泪直流,再加上走进林区后就开始反胃,整个喉咙都酸酸涩涩。
还没找到疑似有西神器的人,人恐怕就先被薰死在这鬼地方,啥都干不了......
杰亚修斯索性大大方方的用出魔法,先朝主神官说的地点放出魔法信号弹、再卷起狂风把身边的黄雾给吹散开,然后...再用罕有人敢试的凌空飞行魔法,一鼓作气的飞过去!
早该这样做了,主神官只交代是个抢匪,自认是土匪的黑死神对付他绝对是没问题。只是...一个不以住在这种地方为苦的人,到底不是个简单就能对付的角色......
凡黑死神飞过之处,激荡的气流都会把暗黄色的浓雾给搅的一团乱,远远就看的见他出现在哪里一个地方;杰亚修斯边飞边碎碎念,如果那个人有腿有眼睛的话,希望他过来,不要让黑死神找半天结果活活被雾气给薰死!
闪蓝色光晕的魔法信号弹原是为了防止在森林迷路用的,只要看的到固定在半空中的光晕就能知道正确方向,黑死神成名之前就利用信号弹标示出不少神秘地区,制出地图卖钱。对信号弹魔法,不管是准确度跟稳定度都是相当有自信的,因此当看到黄雾吞食自己发出的信号弹时,心里大受打击,信心瞬间崩溃,差点魔法失控,直直摔到泥泞中。
不愿愚蠢的死在这鬼地方的杰亚修斯,飘在半空中抱胸苦想,怎么可能会被雾气给吃掉魔法信号弹...反正这鬼地方白天晚上一样看不见路,先想清楚点再说。像普通傻瓜一样死在这地方,就算没人知道,黑死神的名声也会被玷污,虽然不是很喜欢这麻烦的称号,但至少在自尊上很过不去......
每次想到面子相关问题,杰亚修斯都会再一次反省自己的个性问题。要不是这种自找麻烦的个性,黑死神名声不会这么响、杀的人不会这么多...需要摆平的跟已经摆平的事也不会这么多......
主神官也真是的,只反覆讲好几次普通浓雾地区的路线,到了快进入黄色雾气的地方就又转回到最开头,不是存心想整人就是笨的没逻辑观念。疑似可能有西神器的人巢穴在雾之林区中央地带,刚好从天空看下来就是黄雾地带斜斜穿过的地方,主神官光说雾之林区外围的路线怎样又怎样,讲的杰亚修斯听的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以为林区范围不大,到了才知道光黄雾地带就是主神官说过的部分好几倍大的山区。让很少迷路的黑死神迷路这么久,还非得飘到半空中找目标不可。
杰亚修斯想著想著,越觉得身体好痒,干脆先放弃信号弹被吃掉的问题,转身咻的飞离雾之林区,找地方先好好洗澡让头脑也清楚点。
蓝发的剑士,似乎代替杰亚修斯般,整天黏在宾身边。有这么高大的人在旁边晃来晃去,少年心想杰亚修斯很可能是因为身高不很高的关系,才会在国王选救世主臂膀时雀屏中选。如果全雅贝尔的剑士也都这么高,第一天刚来时绝对会被吓的马上拒绝国王要求。
晚上,宾向邑丰歇告辞后,在后院一抬头就看到两个月亮。仰著头,少年吃惊的想:之前才一个,怎今天变成两个?
平时见到的月亮,接近圆形,另一个月则是弯弯勾勾的新月,发著浅蓝色光辉在圆月旁边。
「又到双月的时候了,有没有吓到啊?」轩不知何时过来,开口说话。
少年咽下口水说:「没...没有。」
「我陪你走一段路吧!」
轩打开门,让少年先出去。
「雅贝尔的历法七十年一个周期,每七十年就会多一年出来,但这次却又多两年。可能是这样,才会有双倍的救世主吧?」
故意跟少年保持一段距离,轩边走边说。
宾心里在埋怨,杰亚修斯什么都有说,这种自然现象就没提过。差点大惊小怪的被人怀疑。
跟平时不同,轩安静的送少年到大街路口。
「再过去你自己走,晚安。」
出奇的寡言沉默,少年忍不住问:「你刚怎没说话啊?」
轩苦笑回答:「说了一整天都没人听,不说的好。」
少年想到其它人都不听轩自言自语,那样一个人说不停的轩,好可怜都没人理睬。
「宫里人在等你,快回去吧!小黑的跟班都跟他走了,路上小心点。」
「什么跟班?」少年有时在回去的路上,四下无人却觉得有人在偷看,以为是神官们躲在旁边,怕他生气不敢被发现。
轩蹲下,低声跟少年说:「你没发觉?殿下...不,小黑都有一堆家伙跟来跟去?」
「没有,没见到。为什么啊?」
「他自己也不知道原因,但就是一堆家伙隐身跟著。连我这剑士都也发现,至少三四人在他旁边。」
少年看看四周,原本以为是跟著自己、暗中保护自己的,竟然是跟杰亚修斯?雅贝尔重要的救世主却比不上黑死神重要?
「你知道杰亚修斯的名字,怎一直叫他小黑啊?」
轩站直,臭著脸回答:「叫小黑可爱咩!笨。」
这种答案实在是...,少年傻笑说:「晚安,明天见。」
少年走了一段,忽然回头看。轩不像杰亚修斯送人走后马上就不见了,还站在路口往这边看。不知道是不是舍不得他回去?
少年对他挥挥手,不好意思的继续往前走。
褐色的星空,星光淡淡闪著。
黑死神头下脚上的飘在黄雾之上,在这死寂的夜,黄雾之下的地面仍咕噜咕噜的冒泡淌水。
洗完澡后,宁可冒著耗尽魔法的危险,以及被人看到的问题,杰亚修斯就是不愿走进黄雾之中,凌空高高飞在半空中。
凌空飞行算是特别吃力的魔法,而且难以控制飞行的高度跟方向。因为气流的方向跟速度不停在变动,使用这种魔法要一直计算平衡,并不间断的释出魔法,才可以稳定的浮在空中。
因此,一般魔法士不敢轻易尝试凌空飞行,资质好的也不敢长时间使用,只有不怕摔死的黑死神,三不五时就会练练,估算自己魔法值最高可以撑多久。这样做,只不过是好玩罢了!
只是飞在半空不算什么,杰亚修斯还头下脚上倒著飞,拿著纸笔描绘这附近的地图。
黑死神半夜飞在天上已经够奇怪,还在忙著画地图,干脆倒过来飞;如果有人看到说出去,别人也会觉得太过荒谬,认为看到的人脑子眼睛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