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羞耻的家伙，只要是杂种男人你都有兴趣？」轩冲动下一把揪住黑发，硬将杰亚修斯的脸往上拉，怒吼：「就算那样，你也是我一个人的！放开他！」

等苍仲倒在冰冷的地板，杰亚修斯被押回温暖的床铺后，轩才冷静下来，说：「抱歉，刚有没有弄痛你？我竟然抓你的头──天啊、我竟然……抱歉、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还痛不痛？」

杰亚修斯不悦的别过脸，轩连忙改变话题：「我们该拿他怎么办？他看到你了，一定会说出去。你现在又不方便用魔法，我看先将他绑起来，晚点再找灰衣魔法士来处理。」

就在还没处理好苍仲的问题时，空气中浮现一股异样的波动。轩虽然没直接感觉到，但从杰亚修斯突然抱住他的反应，也知道大事不妙了。

淡淡的雾气凝聚成一个人形，无垠悄然走入房内，看见昏迷中的苍仲，嘴角便浮起一抹笑意。

「在想到底跑哪去了，原来是先一步跑来埋伏。真没见过这么不会作贼，却又爱偷听的人。」无垠跨过地上的人，走到轩面前，抱着胸口站着。

轩虚弱的打过招呼，无垠目光直盯着躲在他背后的人，说：「听异界人说，黑死神还是个男人，我想我最好弄清楚是怎一回事！」

这就是让杰亚修斯吓得躲在皇宫深处的原因？因为知道无垠会在飞箭家的宅院中等着，才不愿意以真面目留在这？

轩硬着头皮回答：「就如你所看到的，有些事很难预料的，虽然我们已经很努力地……很勉强地……」

「是吗？那她腹中的孩子呢？别告诉我是因为生下孩子后她又变回男人了！」

「孩子……没了……」轩结巴的说。

「你难道不知道，因为怀了孩子她才能变成女人？孩子怎会不见了！」无垠冰冷的口气让轩吓得不敢胡乱回答，他比弄清黑死神是男是女这问题，更加清楚一件事：无垠过去之所以放过他们，是因为认定黑死神怀孕后就不具有威胁性。

「孩子不小心……流掉了。」

「没事怎会流掉？难道你对她动粗！」

「当然不是！」轩感觉到杰亚修斯的手在背后作出信号，半晌他才意会过来，不过相当怀疑自己猜出的答案，只好吞吞吐吐的回答：「是因为房事太激烈！」

这个回答让无垠当场怔住，困窘的喃语：「房事过度而让孩子流掉了？」

「我们真的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你知道我最近比较忙，这次任务回来想说好好亲热一下，没想到却会……总之他现在很虚弱、非常需要照顾。」

「不过，异界人说在之前他就是个男的？」

「那是因为不希望被追问一堆无礼的问题，你也知道嘛，救世主有时真的很鲁莽。」无垠似乎已经接受他说出的理由，轩顿时理直气壮起来。

无垠原本饱涨的杀气逐渐消失，无奈的说：「毕竟他是妓院之神，会因为房事过度发生什么事，一点都不意外。」

轩马上顺水推舟，伸手指着苍仲说：「不过，这家伙不知道怎会跑到我家来，撞见了不该见到的事，他已经知道黑死神还活着，万一张扬出去的话……」

无垠踢了昏迷中的苍仲一脚，啐了一口说：「鬼鬼祟祟的家伙，早该一剑杀了他。只是碍於他现在的身份，动手的话一定会有麻烦。但他这阵子已经听见看见太多不该知道的事！」

猜测无垠迟早会下手，轩的嘴角不禁浮起阴毒的笑容。在他心里，早就不满苍仲在血统上的表徵冷嘲热讽，若是有人愿意代劳的话，当然也不会反对。

……慢着！我来就好。

杰亚修斯突然从轩的背后使用密语，他下床走到苍仲身边，蹲了下来。

轩压抑满腹的不悦，说：「你现在又能怎样？没法使用强一点的魔法，难不成想用柔弱无力的双手掐死他？」

杰亚修斯白了轩一眼，低下头凝视苍仲，直接将人摇醒。

无垠倏地后退数步，轩也紧张的拔出剑。

醒来便看到一对漆黑双眸的苍仲，几乎是要吓得魂飞魄散，牙关不住的咯咯作响。

苍仲在如镜般的黑瞳中，只看到自己的脸孔，黑镜中闪着冰冷的光芒，而自己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黑镜中只剩下一双惊惶至极的眼睛。

苍仲突然白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旁观的轩以粗嘎的声音说：「真是好办法，被一个死掉的妖怪吻了，他从此疯癫得说不出话。」

杰亚修斯小心地让苍仲躺回地板，起身以密语对两人吩咐。

……好了。这一阵子，他会把最近两叁天内发生的事都当成梦境，运气好的话会把所有的梦淡忘掉。总之，不要让他怀疑梦中的事情可能是真的。

无垠乾脆的说：「那我这就带他回皇宫去。对了，关於西神官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我想只要当事人不承认，没人能找得到真正西神官继任者的下落，也不会被西神庙的力量给影响。」说完他就抓起昏迷中的人，一转眼就消失无踪。

确定无垠已经离开，四周不再有人。

轩突然想起最近作过的恶梦，他竟然跟一个黑发女人生了长相畸形的孩子！他知道自己不会跟潋族公主发生关系，但一股心中盘踞许久的意，让他不禁将对另一个女人的怒火投射到杰亚修斯身上。

他一把揪起杰亚修斯的领子，愤怒的低吼：「你这婊子竟然当着我的面跟别的男人接吻！你之前怀的孩子是无垠还是苍仲的？你到底背着我跟多少男人发生关系，说啊！」

杰亚修斯冷冷的毫不反抗，轩将人放下后，不情愿的改口说：「抱歉，我实在太生气了。我只是希望你做任何事前，能稍微知会我。你刚没真的亲他吧？到底有没有？」

……你真的在意吗？

「我当然在意！我不介意你跟女人的事，就算你在外面的女人生了孩子带回来要我养。但你要记住我是你唯一的男人──」

轩隐约想起那个恶梦，梦中他折断黑眼婴孩的颈子。如果孩子的母亲是幽月，他不安地想着，自己也会下得了手吗？

……你跟别人生的孩子抱回来，难道我就不会帮你养吗？

轩想起了寻找黑死神的幽月，他怀疑地看着杰亚修斯，问：「就算我是跟爱着你的女人生下孩子，你也不在乎吗？你难道不想知道对方是谁？」

……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吵无意义的事！

轩突然醒悟，大嚷：「该死！你根本有能力逃走，只要像刚才那样，轻轻对我一吻，我就茫茫不知，你想怎样就怎样。」

……你放心，我绝不会逃走。要不是你硬拖我来这，我也不会使用那个能力。

轩几乎脱口而出说：你的意思都是我的错罗！

他知道现在生气无济於事，眼前还有更重要的问题要处理。转眼间安全的地方连闯入两名不速之客，他可不想再来第叁个，说：「不管你跟主神官有什么芥蒂，现在必须找他商量。不过，要怎样瞒着别人，从我家进入主神官的房间呢？这路上有好几个地方会被被别人看见。」

杰亚修斯以手势示意知道安全的路径，无其他办法想的情形下只好勉为其难接受，收拾好东西后，便跟着进入家中一扇他从未知悉的暗门。

这条未经好好整理的密道，暗得伸手不见五指，而且相当狭窄，轩紧紧牵着杰亚修斯的手，大气不敢喘的跟随着。

密道虽然黑得什么都看不见，杰亚修斯仍能以相当的快的速度通过，不发出声响的找到转弯处。轩很想开口提醒绝对不要使用魔法，但又怕密道的墙后会有人听到声音，只好把话又吞下去。

在这漫长的路上，轩只有信任着黑死神。他突然发觉，事实上，自己非常渴望信任正牵着他的手，可是理智告诉他绝不可以相信。

不信任感好像身体少了依靠般，只能拖着瘸腿歪斜地移动，因为害怕掉入陷阱，必须不停怀疑地张望四周，只记得瞻前顾后、不敢踏出脚步，踟蹰地在原地迂回、无法前进。但是现在的情形，唯有相信黑死神绝不会摸黑将他推下无底的陷阱，他才能大步的朝着目标迈开脚步。他不得不暂时相信黑死神。

好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他蓦然间发觉，长久以来自己的体内似乎空空的，像是有本该存在的东西却消失了的饥饿感，一股明明该感觉得到，却特意漠视的空洞感。

这种空洞是多久以前出现的呢？是他第一次暗中对黑死神下药时？还是他逼问潋族遗孤下落时？亦或是在他将杰妮西丝推倒在石阶上时？

他忍不住打个哆嗦。

杰亚修斯停下脚步，转身以手部动作询问，轩喘了口气，轻轻掰动手指回答。

…没事。还要多久……

…快了……

黑暗中他能清楚感觉到杰亚修斯的呼吸，两个人的距离是这么的近。如果黑暗中有什么陷阱的话，倒楣的不会只有他一个，而且他还紧紧揪住对方的手。他决定信任黑死神。

他突然嗅到杰亚修斯头发的气息。在他下决心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充填在体内。

这个饱足的扎实感，让身体彷佛有东西能依靠般的安稳。这个安全的感觉，他渴望可以继续维持下去。

很快地，他就听见主神官跟人说话的声音，出现在几步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