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节_星之痕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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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节(1 / 1)

金色阳光驱散王都的晨雾,给街道与古老的石砌建筑镀上一层金色,王都宏伟高大的宫殿,宽阔平坦的官道,在仿佛从地拔起直插云霄的王都大教堂的钟声中迎来了又一个柔风习习的早晨,绮丽的云彩在天边翻滚着,荡漾出片片绚目的红光。在这般瑰丽的早晨,光明神下沙亚大主教却抱着一根葡萄藤双肩做着无规律地抖动――毫无疑问,他钟爱的用于制造葡萄酒的原料被大厅里的年轻人毁于一旦,他还不能责怪对方,对方是王爷,而自己则是宽厚的神职者。

他把头转过去,正巧看见黑衣的雷影走到大厅与院落连接的台阶上,将那飘落在石阶上的黑斗篷拾起。威廉拍了拍斗篷上的灰,给一脸悲惨的沙亚大主教投过去一个慰问的目光,而后走回诺丹与瑞安王之间,发现安迪正用极感兴趣的眼光盯着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当他将头转过九十度,发现诺丹满脸的不悦负着手看着他,显然,某人被刚才威廉的一番话刺激了。威廉拍拍诺丹的肩,笑笑说道:“怎么?我为了救某人,连行踪都暴露了,你却这样看着我?”

“好啊,十分感谢!那么请你继续留在这儿吧!”诺丹当然知道威廉是故意现身的,为了配合特意发布出去的情报以便引贼上勾,威廉现身是最合适不过了,虽然这样做在诺丹看来有点太过了,但万一敌方的情报网不太健全,这就可以给他们提供最直接的消息――毕竟这种社会条件下,消息的传播是很慢的,在诺丹的世界,信息每时每刻都做着光速运动,根本不用这样大费周章地撒网。

威廉一听诺丹的话,再看看安迪那异样的眼光,他这才想起瑞安王是出了名的好男风者,喉结不由得艰难地移动了一下。诺丹笑啊笑,对面的安迪也奇怪地笑着,两人就这么别有用心地把威廉留了下来。

“你为什么不能用攻击魔法?”威廉纳闷地问道,他得避开安迪略为炽热的目光。

“我试过了,各种水性攻击魔法――我的魔法属性是水,都没有任何效果。”诺丹与另两人各自坐在一张软椅上,耸耸肩无奈地说道。比他更无奈的安迪苦恼地撑着额头拼命地后悔:为何当初会让他接受这种铁定不会赢的决斗呢?他死了倒无所谓,可自己的自由就没保障了。

“你是从哪里的学院毕业的?怎么连攻击魔法都不会?”安迪气恼地问道。

“嗯……我没上过魔武学院……”

“什么!这……简直是耻辱!塔科贵族里怎么会有你这种人?”仿佛被针刺了一样,安迪从软椅上蹦了起来,“贵族怎么可能不会魔法和武技?”

“我会治愈魔法,也会防御魔法,而且我并不是因为会魔法才被封为男爵的,尊敬的瑞安王。”诺丹打了一个呵欠,懒洋洋地说道。安迪猛地想到,诺丹。佩拉帝是因为出众的医术而被册封为男爵的,而且同时还拥有善者的称号,但他并没想到这与诺丹口中的“原因”并不是一回事。

“我失礼了……”安迪一甩高高束起的淡青色长发,又坐了下来,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言行有多么过分,的确,贵族里没有不会魔法或武技的,在杰米利亚大陆上不会这两样的均是奴隶和下等人,或是野蛮的兽人族,况且,在塔科这个以魔法称强的国家,不会魔法更是被视为异类,就像一个人生来没有腿脚一般,他会被这个国家的上层所唾弃,贵族们会鄙视他,嘲笑他,除非他在武技上十分出色,或身怀绝技。

“佩拉帝男爵,你说说看你在施放攻击性魔法时的感觉。”安迪想一定不会产生这种可笑的情况的,魔法由精神力控制,只要你有足够的精神力,就能念完咒语催动魔法产生,既然能施放防御术,就一定能施放攻击术,因为两者间的差别就在于对魔法的控制――防御术要求施术者在念咒语的同时将外界的魔法元素平稳地维系住,而攻击术则要求要将元素能量短时间内急剧压缩或凝成各种状态,并在一瞬间内将力量爆发出去,当然也可缓慢释放,至于效果如何,这就得看施术者的水平高低及咒语了。

“我能聚集能量,也能较好地维持住,但当我想在一瞬间施放出去时――能量一下了就在眼前消散开。”

闻言,安迪皱了皱好看的眉头,威廉则将原本坐直的身子完全地放进背后的软垫中。

“你现在施一个魔法让我看看。”安迪对诺丹说道。

诺丹站起身来,抖了抖水蓝色长袖,脑中闪过一串不停弯曲翻转的符号――这是他昨晚在一大堆卷轴中所能找到的水系最简单攻击魔法的最短咒语。他感到一丝一缕清凉的物体如水流般滑过全身,慢慢汇集,最终注入脑海中,当他的嘴中发出一串抑扬顿挫的音节后,仿佛一把由语言构成的钥匙,这串看似与空间中漫天飘飞的水系魔法元素毫无关系的文字在瞬间将两者联系起来,诺丹的水蓝长袍飘浮起来,仿佛有某种细小的物体从四面八方朝诺丹涌来,钻进长袍,滑进衣袖,窜入发间。轻而易举――诺丹感到仅仅只是一个意念,那些遵从咒语召唤而来的水元素们就快速地组合成咒语中所隐藏的攻击形态,可是,一切也就到此为止。就在诺丹试图将手中透明泛白的水弹以极快的速度释放出去时,手中这个圆圆的东西就这么在在场的三人眼中化为微尘,缓慢地随风飘散,仿佛立于瀑布前方一般,三人在一阵极为细小的水雾中各自对着这种荒唐的情景作出各异的表情。

“嗯……完了?”威廉回过神来,在他的眼中方才诺丹所经历的时间只是在眨眼间,他还没来得及对诺丹如此快速的魔法施放过程发出感叹,这个水系最低级的水球术就夭折了。

“嗯,完了,就这样,我试过很多次了。”诺丹耸耸肩,安迪则在一旁陷入了沉思中,他想起方才诺丹那令人惊奇的魔法施放速度,心里不禁堆起层层疑问。对于这样基本的魔法,也有许多人能达到诺丹这样的施放速度,但能够做到这一步的均是大魔法师以上能力的人――他们都能够不念咒语仅靠意念就施放水球术等低级魔法。虽然诺丹有念咒,但诺丹自己都没发觉他只是在脑海中想到了那串字符,魔法就立刻生成了,以至于威廉和安迪都未听到他念咒,诺丹手中的水球就出现了。

奇怪。威廉暗自念道,既然都已达到这般速度,为什么无法将水球术释放出去?威廉仔细打量了一下施术者本人――精神奕奕,无半点脱力的样子。这说明诺丹还有余力去维持魔法,难道是对魔法的控制能力不强?不对。威廉否定了这个想法,他想到诺丹曾很好地施放过防御术及治愈术,这两种魔法所需的精神力及控制力均在水球术之上。威廉仔细回想,诺丹魔法失败时水元素散去的样子似乎与平常魔法施放失败时不同――散去的水元素似乎十分温柔,不愿伤害任何事物一般,通常魔法失败后魔法不会再回到元素那细小的状态,而是以失败时的具体形态四散开来,比如诺丹的这个水球术,正常情况下,施术失败水球会变成一滩水从诺丹手中化开再倾泄到地面。

当然,也不排除这种情况――这小子想用这种稀奇古怪的方法逃过这次决斗。威廉瞅瞅诺丹,想从他眼睛里看出些什么来,然而,事实并非他想象的那般轻松,诺丹的确无法施放任何攻击性魔法,倒是有关于防御或是治愈方面的水系魔法诺丹一看就会,基本上不存在练习的过程,甚至连一些从发黄的卷轴里找出来的,有着奇怪效果的魔法诺丹都能在一边喝红酒,一边仅腾出一只手的状态下轻松施放,比如:用魔法做出一个水球出来,球上延伸出一股细细的水流宛如有弹性的绳子一般将诺丹的手指与之连起来,然后,诺丹可以拉着这个球弹来弹去,但除此之外,就再也找不出有什么用了。

“会不会是咒语的问题?”安迪想了一下说道:“你换一个咒语试试,也许这种咒语不适合你。”

诺丹一听才想到昨晚在翻查卷轴时,居然发现在这个世界里魔法也是有着各自的派别的,就像占星术有着不同的流派一样。各个魔法流派最显著的不同点就在于魔法咒语,在这个大陆上,拥有更多的魔法咒语就意味着你拥有着更大的力量――当然,这是在你有足够的精神力去控制这些魔法的前提下,否则你只有被咒语吸干能量变成干尸的下场。每个派别都具有自己所独有的一套咒语体系,这些咒语有的只需单独吟诵,有的则需配合某些独特的事物才能完成魔法,如威廉一般在施放大面积的雷电魔法时就配合了魔法阵,更有甚者会用血和生命作为魔法形成的条件。门派间自古以来都存在着争斗,他们为了保存门派的实力,禁止本门的咒语流于世俗,也为了巩固地位,暗地里争抢着各门的咒语典籍。虽然门派间的咒语天差地别,一门的咒语在另一门看来通常如天书一般难以理解,但并难不倒这片大陆上以智慧见长的魔法师们――咒语均由同一种语言构成,整整三十个字符,仅仅是组成和断句不同,就可造就这个瑰丽无比的魔法世界。

不过,也是因为咒语的组成方式太多,致使效果几乎相同的魔法通常会有着许多种咒语来实现,而咒语的组成决定了精神力的释放及控制元素的方式,这就直接造成了某些人对某一类的咒语无法掌握的现象,因为不同的人对精神力的控制力是有着类别之分的――就如同男子性刚,女子性柔一般,让一个粗枝大叶的人去学细腻的魔法肯定是行不通的。此时的安迪就是在想诺丹会不会遇到了这样的技术性瓶颈,但事实并非如此,在诺丹无奈地望了望大厅画有三神故事图画的穹顶后,又以令威廉和安迪吃惊的速度将各种咒语下的水球术施放一遍后,两人终于也陷入了沮丧中――毫无意外,诺丹施放的攻击魔法全部失效,不仅如此,魔法元素全都很温和地散开,在三人的发间轻轻拂过,好似母亲关怀的抚摸。

“你准备怎样?难道真如黑衣阁下所说的那样诈死吗?时间只有一个月!”安迪又气又无奈地瞪着眼前一脸“此事与我无关,我很无辜”的诺丹,后者则不停地摆弄着胸前的球形饰物。

“我想……我能不能去看看王都角斗场?”诺丹十指相顶,置于腹前,对面的两人均露出不解的神情,威廉甚至猜想:这人不会是想看看角斗场哪里可以挖地道以便于逃生吧?

午后,三匹马载着它们的主人在王都的官道上慢跑着,官道两旁高大的树木在初夏时节已长成翠绿的凉棚,遮着诺丹三人的身影,清凉的风儿不时穿行于官道和树木间,好不容易能出来转一转的诺丹对着眼前的一切均表示着无比的关心――各名门的华丽马车遵循着权大优先的原则在发着黑光的路面上演出着一幕幕经典的官场剧目,英姿勃发的贵族公子们昂着头骑在自家的骏马上尽情炫耀着自己及自身背后的一切,希冀能在这里遇见一位美丽高贵的贵族少女,以此来结束自己的单身生活。其中也有许多贵族的使者一路上维持着谦和的笑容对每一个比他高贵的人抚胸致礼,对每一个不如他的人视而不见,偶而还会有狂妄的信使挥舞着鞭子一路高呼某贵族的名号驾着马儿疾驰而去,留下身后一连串绅士们“我要到某某府邸控诉!”的恼怒声音。而某人就在第三次差点走丢的情况下被一身黑衣还蒙了面的威廉给气呼呼地揪了回来。

“你别想趁机溜掉,王都布满了我的眼线,你认为你能逃出去吗?”同样蒙面的安迪冷哼一声威胁道,他与威廉蒙面的原因不同――他要是不蒙面,塔科皇帝第二天可能就看不见他可爱的侄子了,他会被男风盛行有塔科贵族们一点点分了,一点渣都不会留下。

“这可不是我的错,是马在朝别处走,我只是被它载着朝另外的方向走而已。”某人狡辩道。

无奈,威廉只得拉着诺丹坐骑的疆绳以免他那单薄的身子再次从眼前消失。

云雾,当三人拐过逐渐变得宽大的官道的一个路口后,满眼的白色雾气突然出现在诺丹面前。威廉攥着疆绳的手紧了紧。

“到了,这就是王都角斗场。听到那欢呼声了吗?”临时充当导游的安迪仰头望着头顶慢慢飘浮着的云雾,淡淡地对诺丹说道,声音里带着一种奇异的兴奋。

诺丹随着安迪的视线往上移,一阵风适时地刮过,眼前纷乱的白雾如道道次第打开的宫门一般缓缓向两旁散去,一道巨大的墙在诺丹的视线中延着弧线向两旁延伸出去,午后的阳光刺破向上腾起的雾气,将这道拥有无数窗格的庞然大物衬托得更加令人不可逼视――王都角斗场呈圆环形,那宽阔而高大的环形观斗席一直从地面向上旋转直到被空中的迷幻般的云雾遮住,一排排窗格跟随着观斗席的弧线在诺丹眼中与角斗场的顶端一起渐渐消失于头顶的那片飘满了金色阳光的浮云中,每一个窗子里都传来一阵阵充满了兽性的呼嚎,那声音直让人热血沸腾,仿佛激起了自远古以来就潜伏于人体内的那分野性,威廉着眼嘴角轻挑着,身体里某根神经微微轻颤,他已经很久没有对手了,对力量的渴望无时无刻不在烧燎着他的理性,但某人的一席话立刻如冰水般将他体内的火浇得连火星都不剩:

“最上面的人的位置这么高怎么能看清角斗场上的情况呢?对了,这些雾哪来的――现在是夏天啊!”某个青春的激情早已不知到哪个时空去的伙一指那高耸入云的环状建筑便张口问道,随即招来了威廉及安迪两人郁闷的眼光――这人就没有丝毫正常青年人该有的情绪吗?还是脑袋里哪根筋断了?

安迪没好气地白了诺丹一眼,没力气地一挥手,一旁几个待者模样的人立刻躬着身上前来拉住马,同时几个看上去应该是人的物体也匍匐过来跪在三人的马旁,安迪看也没看一脚踩在地上那人的背上翻下马来,一旁一个待者乖巧地将安迪的手扶住,安迪皱皱眉将马鞍轻挡甩开了待者的手,接着便径直向一个地方走去,仿佛是自己的府邸一般,他甚至不用人带路。威廉也如安迪般踩着人蹬下了马来,当他转身时却看见诺丹坐在马上直直地看着马旁跪着的奴隶,半晌不见有下马的动作。

“你不会连这个高度都下不来吧?”威廉看着诺丹戏谑地笑着,可这次非常奇怪的,马上的人并未如往常那样对此进行辩驳,而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嗯……”,而后,诺丹就以从未有过的漂亮动作跳下马来,只见他的一脚仅在奴隶身上轻轻一点,便平稳地立于平坦的地面。蓝袍在威廉惊讶的眼神中鼓荡着,诺丹那忽然间变得迅捷无比的蓝色身影就这么随着安迪消失在威廉视野中。

三人随着待者弯曲的身影走进角斗场旁边的一个拱门里,拱门里外光线差别之大,将门内外分隔为色彩分明的两个世界。三人顺着拱门内漆黑的走廊,偶而会在走廊顶上看见几盏缓缓飘浮着的橙黄光团,光团照亮了每一个拐角,几人清脆的脚步声回响于黑暗的周围。

“从这里继续向里走就会到一个月后的决斗场了。”安迪的声音在这片寂静的黑暗中显得空灵无比。

“就是我在角斗场外看到的那个吗?”诺丹想到了场上振聋发聩的呼喊声,仅仅在这走廊里步行了几分钟,这声音就完全在耳际消失了。

“当然不是,那是用来举行最盛大的角斗比赛的,由于有特殊的要求,贵族通常使用的决斗场在另外的地方,”诺丹随着安迪转过了一个弯:“贵族通常在地下角斗场进行个人决斗,由执有请柬的贵族作为评判和公证。”话音刚落,两人就完全置身于一片如白昼般的光亮中,阵阵欢呼声不断传来撞击着耳膜……

雷影消失了。雷影在安迪与诺丹延着这条没有半个阶梯却将人引向王都角斗场正下方几十米处的缓坡慢慢走下的时候,就被一直隐匿于暗处的四影使的一个暗号叫到了别处――神出鬼没的四影使在这条隧道的天花板上隐藏的暗道遇见了几个可爱的生物,没辙,他们四人只得留下与这几个有趣的生物――几个全身被黑色裹得严严实实的人类好好玩玩。雷影则在再三考虑后决定先将自己藏于黑暗中,这样有便于观察一切,防范一切――没想到敌方的行动会如此迅速,看来消息的散布工作进行得很不错,既让人知道了情报的所在,又没令人察觉到陷阱的深浅。威廉将自己投入完全的黑暗中,如一只暗夜下的狩猎者般屏息静气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但他没想到的是,他也落进了敌方所布下的陷阱中。

“地下?”诺丹的声音里充满了惊讶与欣喜,他欣喜的是他完全没感觉到自己一直在一个略有坡度的路面上走着,他一直认为脚下的青石板地面是那么地平坦,没想到竟然有如此优秀的建筑师能将这般的一条通道设计出来。

“对啊,贵族通常会为了保密而在地下角斗场决斗。你看,现在场上正在进行一场贵族间的决斗――大概是为了某家的小姐吧。”安迪没说出来的是:诺丹与菲利斯间的决斗属于绝对的秘密型决斗,毕竟圣廷对同性恋是极度反对的,虽然这已经是各国贵族阶层中公开的秘密,但还是需要一些遮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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