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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节 微型战争(2 / 2)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瑞安王安迪。米诺斯的淡青色眸子里滑过一道锋芒,他将右手置于腰间的佩剑上,纤细的手紧紧地握住剑柄,静静地看着他的恩师。

石窗外,天空仍是那般地高远。

诺丹骑着马,后边跟着尼克,箱子仍旧在尼克手里,因为院长答应他可以不住校――实际上许多贵族子女都是走读,据说是受不了学校里清修一般的日子,当然也有不少坚持待在学校里以进行更为艰苦的训练。诺丹每日清晨来到院长处报到,而后帮助院长处理一些事务外,就是院长大人亲自操刀诱导出他的魔法攻击能力――院长想了老半天,作出了“诺丹。佩拉帝的魔力可能出了点问题,也许哪被堵住了,就像瓶颈一样,应该有疏通的办法!”这样的结论。另外,也是诺丹最为高兴的一点,他可以随便出入皇家魔武学院的藏卷楼,当然,只限于对学生开放的那些书卷。

现在,诺丹周围正包围着一种像帘子那样的沉闷气氛,他正向沙亚府邸走去,一路上,没说过一句话,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尼克提着箱子缩着脖子更不敢哼一声。直到他们回到了府邸,放好了马匹,来到了前厅,关上了大门,诺丹的嘴一张:

“出来!”语气平淡却似乎在表层下涌动着什么。

一个黑影应声出现在大厅中央,威廉伸出一只手“唰!”地将头上的兜帽扯下来,一双紫眸死盯着诺丹,眸子里的目光满是怒火。

“把那东西给我!”威廉发话了。

“是我不给吗?”诺丹解开外套,露出里面的衬衣,他指着胸前软趴趴地贴着的一个灰忽忽的东西:“是这东西自己不肯下来――不,不对,是某个毫无诚信可言的人自己没有能力把它拿下来!”

“如果不是某个不知所谓的笨蛋无谓的抵抗行为,它现在还会呆在那里吗?”威廉指着“耶芙”,耶芙不动,继续趴在诺丹怀里做梦。

诺丹将几米开外的威廉从头至尾地打量了一遍,嘴角扯出一个久违的俏皮笑容:“借口是缺点的掩饰,责怪是懦弱的表现!”诺丹微晃着身体,昂起头,双手后负,缓缓地说道:“您方才的表现真是让人受益匪浅――真是活生生的范例!”

威廉的眼睛在一瞬间了起来,下一瞬他便闪电般移到了诺丹面前,并伸出手试图将那个小东西给揪下来,那东西,不,是“耶芙”依旧扭头对威廉作着怪相,当然,那怪相不能与一般意义上的怪相相提并论,因为它至少会让王都的大多数小姐们看了在夜里做恶梦――尖利的牙齿,恶狼啸月似的渗人嘶吼,以及从它那超出理论体积的口腔里渗出的具有奇特味道的液体……诺丹铁青着脸,心里不停地称赞着自己的适应能力――居然到现在为止还没晕倒,真是值得庆贺!相反,某位被“耶芙”的怪相弄得狼狈不堪的黑衣人则不那么令人高兴了,这个被院长冰其斯称为“可爱”的家伙从魔武学院开始就没给威廉好果子吃――威廉用强的想将它揪下来,它就咬他;威廉想用电系的昏迷咒将它迷晕再拿过来,它就将它那奇特的身体特性发挥到极致:它将身子完全地挤成一张饼,而这张灰呼呼的饼就像诺丹的餐布一样贴在他前胸,死活不下来,当威廉想不顾一切施法时,某人当然就不同意了,他支起了水系高级魔法屏障,让威廉的魔法无缝可插。

“你为什么要挡?”僵持中威廉的手中闪烁着眩目的亮白电光,将他的紫眸周围的每一丝细小而精致的轮廓勾勒得十分清楚。

“先生,你认为我有不挡的理由吗?”在电光的攻击下,水系屏障那淡蓝色羽翼般的光滑表面以攻击点为中心荡出阵阵波浪。

而后,为了情报部及圣廷着想――不用向学院支付一笔设施损毁费,两人一同数数收起了魔法,并作下约定不再发起攻击,这才让周围的那几面存在了几千年的墙免遭摧毁的厄运。可就在诺丹高资格地收起屏障后的那一微秒的时间内,某黑衣人居然换手就将蓄谋已久的电击术抛了过来,在人类神经来不及反应的一刹那,耶芙竟光速般地拱起身子,将那团呼啸而来的光团给吞了下去,在威廉惊愕的注视中,耶芙满意地打了个饱嗝就又沉沉睡去了,这一下,威廉看着耶芙的目光不再充满了征服欲,而是赤裸裸的贪婪了,当他仔细思考了一些关于他得到耶芙的事后,抬眼就看到了诺丹那双半搭着眼皮,挑着眉毛的黑眼睛,直视威廉的眼神里的意思再明确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你就将就一点,被法术打中只是晕倒而已,又不是再也醒不过来!”袭击消散后,威廉毫无道理地嚷道。

“对不起,就在刚才我对你的诚信正式表示怀疑!而且,你为什么不能将就一下送只胳膊给它,然后将它拿下来呢?”诺丹抬手又布下了一个比方才更为完美的魔法屏障……

于是,这种争执就一直延续到了沙亚府邸。现在,大门关上了,也不用怕人见到威廉了,争执便又从底层浮到了表层――

“畜生,本将不信就降不了你!”威廉抽出长剑遥指着诺丹身上的小怪物,可是,很不巧的,某人与“耶芙”所处的方位一模一样,诺丹双眼一瞪,脑中闪过一串符咒,他将双手向身后一振,两道蓝光立时出现在身体左右两侧:

“你刚才指着谁说是畜生?”

“本将和畜生说话,你插什么嘴?一边去!还是你想加入畜生的阵营?”威廉依旧用剑指着诺丹,剑上已经在不断地聚集着一团团耀眼而令人心生寒意的苍白电光,看样子某黑衣人似乎根本不在乎他们周围的几堵墙及头顶上的那堆绘制着精美彩绘的石头。

“真令人惊讶,你的智商居然在这段时间进步到能和畜生交流了――真是奇迹!”诺丹单跪地,将一团蓝光打向光可鉴人的白石地面,立时,以他为圆心,半径一米的范围内全处于一片漂渺的蓝色光晕中。

形势紧如千钧一发。

正在威廉下了决心将手中此时已变得白亮无比的两米长剑刺向那圈似乎有水在其间不停流转的光晕时,一声可以让人明显感到地板在震动的巨大响声无比及时地传入了两人耳中,威廉第的反应――看看自己手中的剑:剑力未发,那响声确定不是自己造成的,而诺丹则转过身着眼看着厅外的某一个方向,他的眉头紧皱着,心道这种响声――似曾相识!

接着,两人便听见了一大群人从大厅门外跑过的声音,两人在诧异之时,一个家仆在门外嚷了起来:“不好了,大人!大主教阁下他……”

两人心里一激灵,诺丹立马转身盯着威廉,后者迅速拉上兜帽,很自觉地收起了剑上的劲气,这下,诺丹才也收回了屏障,下一刻威廉便在诺丹的眼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诺丹推开厅门,在两个慌张不已的奴隶引路下,转过好几个弯,拐过好几个院中园,终于来到了事发现场――那是一座小型楼阁,远远的,诺丹盯着它看了一会儿,脸上立马绽开会心的笑容。他上前推开门,木门吱呀呀地移开后,一个奇妙的景象便出现在他面前――我就知道,这声音那么熟悉,果然是这样!

诺丹的前方几米外,两个高达五六米的木制书架呈一个危险的角度相互架着,就像一个巨大的帐篷,而在那帐篷之下,则是一大堆各式各样的卷轴,那些结实得像木棍一样的卷轴相互叠堆着,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小山包,而在那堆卷轴之下的某个地方,一只手正在胡乱地挥舞着,并伴随着唔唔呀呀的声音,两旁一堆奴仆正竭尽全力想将这只手以外的其余部份从卷轴山下拔出来……

五分钟后,惊魂未定的沙亚大主教阁下与诺丹坐在那堆卷轴山的旁边,诺丹将一杯白葡萄酒递了过去,沙亚大主教则以一付呆滞的表情接过酒喝下去,不一会儿,苍白的脸上涌起一片红潮,他看看那堆暂时无法复原的东西,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似乎在回想着那两排书架骇人地倒下,两边石块般沉重的卷轴下雨般朝自己砸过来……他深吸一口气,朝诺丹递过去一个微笑。诺丹则在脑中不停地回味着前世的一些事――那时书没有卷轴那么重,书架也没那么高,砸下来了还方便查阅一些,用不着爬那么高去找……

“阁下,您在找什么卷宗吗?为什么不让家仆一起找?”诺丹出声问道。

“不,只是在整理一些以往收缴来的资料……这些资料不便于让外人看到。”沙亚甩甩胳膊,又揉了揉脸上被砸出来的淤青,幸好当时设下了一个魔法屏障,否则现在他就不会在这儿喝酒了,而变成躺在教堂里由别人在他身上洒酒了。

“对了,诺丹,一会儿你帮我整理一下那些资料吧,虽然工作量比之前大上了……好几倍!”沙亚看着诺丹,后者立刻答应了,还有什么理由让他不答应呢?某人看着卷轴山的眼睛从一进门开始就一直闪烁着星星般的光芒。

整理的过程一直都让诺丹十分愉快,就像是在挖掘什么史前神秘遗迹,他看到了不少可以称之为“典籍”的东西,甚至有一些怎么看都是纸质书籍的资料,但其封皮上字迹十分潦草,书页更是发黄脱订,味道也称不上是“书香”,让诺丹捧也不是,端也不行。杰米利亚大陆上物种丰富,民族繁多,诺丹早就有所了解,可他今天才得以一窥其零星的面貌――他在整理中发现了一个半径约为十公分的卷轴,他悄悄地解除了上面的封印,打开一看,竟分门别类地写满了杰米利亚各个种族的语言,不仅如此,卷上还列出大陆上各个国家的通用语言,或是各种存在于上流阶层及社会底层的组织特别指定的语言,各种公用皇家特定语言及数也数不清的方言……其中最让诺丹注意的是卷首特别注明的神文及魔文,还有构成魔咒的基本文字――那些根本看不出丝毫意义的由三十个字符,而神职者们的力量来源则是由神文构成的咒语,神文构成的咒语力量专用于对付魔族,其威力之大,仅从沙亚用手指轻抹便可点亮整个王都大教堂多达几千盏的魔法灯就可见一斑。

但诺丹失望地看到神文及魔文一栏下的空白,看来,这样的东西是不会便宜地随意写在一个卷轴里的,同时,诺丹也悲哀的发现自己仅仅懂得这冗长卷轴中的一种语言――塔科通用语。他合上卷轴,魔法封印自动再次锁上,对诺丹来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魔法封印能将他拦住,他曾细细地推敲过这些画在卷轴封脊上的神秘图案及其发出的光芒色彩,初步得知只要用力量冲击其中心点,就可解开,也就是说只要能力强到通过了封印的测试就可看见其中的内容,这是一个好方法,它可以保护卷轴内的内容不会让随便一个人都可看见,比如那些杀人越货的强盗,除非他们有着足够的资格看这卷轴,但是――诺丹皱了皱眉,这样的方法让不会魔法及武技的人离真正的高手境界越来越远,因为他们没有能力去夺得这些宝物,这样他们就更不会有机会一窥魔法及武技更为美妙的境地,而这些人通常都是社会底层的人。贵族高层们把守着这些典籍,能力越来越强,越来越让人感到高不可攀,而同时底层的人们也就越来越无翻身之日――除非他们可以找到一个有着足够仁慈之心而不流于世俗的人来教导他们学习魔法和武技!但,这是个现实的世界。

诺丹摇摇头,将卷轴放在“语言”类的类别去,又埋首继续整理。突然,他盘腿坐在地上的身子一顿,从面前的一堆卷轴里小心翼翼地拾出一个卷轴,他轻轻地将要其捧在手里,半晌没有动静。在这个卷轴的封皮封印附近,一串字符竖着排列而下,这种字符,诺丹未在语言类别的卷轴中看到,但他却认得这种语言,能够明白这种语言所代表的含义,他环顾四周,在一个小山头之外,沙亚大主教正皱着眉跪在地上仔细地用袍子给一个卷轴擦去灰尘,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

诺丹转过头,镇静地将手抚上封印,然而他的心中并不像表面那样平静,心中的那片海洋正不断澎湃着――他等待了二百多年,第一次,他将在这个仍旧陌生的世界接触到那张梦魅以求的图画:

那张自人类诞生之前就早已存在于浩瀚宇宙中的的星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