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二十二,可是……”
诺丹侧低着头,右手掌朝前轻轻一推,汤齐斯便止住了话头,转而笑了起来。
“那么,救命恩人,我不客气了!”粟发青年露出了本性,诺丹微扬着头,将手拍到他肩上,两人相视而笑――在众人看来,这就是典型的年青人们相互结识的方式,是啊,两人都是那样的年青,当然,其中一个仅仅是看起来年青而已。
一旦成为朋友,汤齐斯就打开了话匣子,天南地北,朝纲军纪无一不对诺丹一一相告,诺丹听着他口若悬河地谈着,在慨叹自己消息封闭的同时,不禁为他担心起来――两人才认识不到几分钟,他竟然敢将自己对朝中之事的立场向一个几乎是陌生的人全盘相告!就算这人救过他的命,可毕竟结识不久啊!还是……诺丹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汤齐斯,我有一个问题――我的那套针你们只见一次,手上也没有样品,你们究竟是怎样复制出来的呢?我没有怀疑你们的意思,只是深感这件事十分令人不解……”诺丹打断了汤齐斯的话。
“不,你没错,在这件事上,我们的确未能对你解释!”汤齐斯伸出手摆了摆,接着指了指自己礼服外套左胸上的家族徽章说道:“想必您也听说了,我们玛利柯是以家传的特殊魔法而扎根于塔科贵族中的一系古老的贵族,至今这些家传的魔法仍被我族牢牢地掌握着,比如这族微,从外表看它与普通徽章别无二致,但实际上我们对它施下了魔法:这魔法能将佩戴之人周围的影像清晰地保存住,而后再经过一些法术地释放,就可以看到这些景象,其景象不像普通水晶映像魔法那样不稳定和模糊,它可以保持十分清晰的画面,缺点就是保存时间不长,而且并非施法者随时都可控制它什么时候存象,什么时候不存,一旦施法,凡是它周围一定范围内的景象它都无时间选择地照单全收,所以――”汤齐斯突然间收起那张严肃的解说员般的表情:“所以小妹贝雅每次都十分讨厌把它带进浴室――但是没办法,你也知道我们玛利柯家族的人武技不是很好,为了家族中人的安全着想,随身携带这东西就成了家规。”话说到后面,调笑的面孔渐渐变得无奈起来。
“很抱歉,但希望你能谅解,还有千万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粟发青年满脸的诚恳,诺丹点点头――已经晚了,某个黑衣人已经在一旁将这个家族秘密听入耳里了,值得庆幸的是,威廉也是一个保密者。
宴会正式开始,男女被一道门给分开来,诺丹看见贝雅在门关上前那渐渐变小的门缝中朝他招了招手,还有一个素白的影子也站在一旁,诺丹可以看见那双在层层白纱下露出的纤纤细手在慢慢攥紧。
“佩拉帝,今天你可是宴会的主角!”汤齐斯拍拍诺丹的肩:“眼睛应该看向另一边――一会儿有的是时间看!”他指指那道已经关上的侧厅大门,学着哲人的口吻:“这道门并不会将人们分开,反之,它将人们拉得更近了!当人们相聚时,大家将会更加热烈地交流着对神的认识和体会!”
“是的。”诺丹转头看着他:“死物是挡不住活人的!挡不住!”诺丹低头浅啜一口手中红酒:“但它却挡住了其它的东西,许多!”
闻言,汤齐斯便愣住了,他对诺丹话里的意思感到有些模糊,张口就想问诺丹,后者拍拍他的肩,转身朝宴会厅中央走去了,那边玛利柯伯爵正满面笑容地看着他。
众人列席而坐,诺丹坐在首席老伯爵的旁边,整个大厅在此时变得十分嘈杂,老伯爵拾起银勺轻轻水晶杯,杯子立刻发出清脆动人的响声,众人立刻安静下来。
现在是晚餐祷告时间,诺丹将头放在手上,心里压根就没去想神,他脑袋里只有卷轴上的那些个解不开的封印――他曾用试过用很大的力量去冲击封印,但那封印就像一个无底洞,来多少吸多少,一点儿都不犹豫。诺丹想了想,既然这个方法行不通那就换别的试试,占星术有别于现在统治杰米利亚大部的三神教,三神教下卷轴的封印法,占星术师们不一定采用,诺丹知道,凡是占星师,每个人都有自己独成一系的占星法术,自然也就有了本人才能识别的暗号密码之类的东西……也许,那封印上就设有某个占星师的迷题,占星师依这些迷题来判断开卷之人是否在心智上也有与其在魔武技上的才能――智慧,自古以来就是成为占星师的必务条件之一,占星师携智慧及学识,独到的眼光为一身,在以自然为崇拜对象的年代,占星师是人类中最高贵的人,他们与自然最为接近,他们向蒙昧的人们传达着上天的旨意,直到具有相当体系的宗教统治了世界后,占星师才慢慢地被从神圣的殿堂中赶了下来,人们害怕他们,因为他们似乎真的能预知一切,但他们的存在威胁到了后来宗教的发展,所以,占星师逐渐被谣传成故事里的骗子,他们走街串巷,向人们兜售着那些能招来神的摒弃的想法,没有多少人还会相信他们,他们渐渐被人遗忘――至少在诺丹前世的世界里就是这样,但每当世界动荡不安时,人们又将他们无助的双手伸向这些隐身于世间的占星术师们,这时的人们怀着害怕、不安及渴望看着他们,似乎占星术师是一件能带给他们财富的极度危险品,一旦危机解除,人们又迫不急待地将他们封起来,却又不敢拿占星师怎样,是的,人们害怕,害怕占星术师掌握的一切,却又拼命地不想去承认。
诺丹稍微睁开眼,厅中是那样地安静,只有他一人将眼睛睁开来,其他人的眼睛全都虔诚地闭着――不,刚才还是这样,现在不是了。诺丹眯着眼,他看到那个当初与汤齐斯决斗的利托家二公子这时竟也大胆地将眼睛睁开来,一双红眼睛滴溜溜地在餐桌上的美味上打转,突然间,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眼一瞧正好和诺丹的黑眸对上。
伯格。利托被首席旁边的黑眼睛看得魂都跟着晃了几下,他知道黑眸的主人就是今晚特邀的客人,也就是那个把汤齐斯。玛利柯从地狱门口扯回来的家伙,也是这一段时间王都的风云人物,人们的饭后谈资。他承认被人发现餐前祷不安分使他十分不安,这可是会受到处罚的,要被人知道了,必然少不了一顿鞭笞。但是――伯格直直地瞪回去:对方是不可能告发他的,否则他也想挨一顿鞭笞,况且……伯格埋在交叉着双手后的嘴弯起一个弧度。
诺丹这边,在无趣地扫了几眼在他心里已被定为出格类型的人物几眼后,便闭上了眼,但几秒后,他又极其不耐烦地睁开眼,原因就是隔着这么远,他都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个伯格。利托在自己身上流连不去的目光。诺丹疑惑地看过去,那利托家二公子竟给他一个微笑。
正宴结束后,奴仆们将一盘盘点心端上了桌子,客人们也就离开了长桌子各自结堆儿地站在一起谈天说地,也就是从这会儿开始,夜晚的麻烦就来了。当诺丹去拿点心时,那伯格。利托就端着一盘放着各色点心的盘子走了过来:
“佩拉帝先生,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伯格的话让诺丹感到无趣到极点,仿佛问候的话语都是由一人操刀的,不仅说的差不多,就连语气也差不离。
“谢谢夸奖。”诺丹喝着杯子里的酒,心道这人的眼睛好像长得不太协调,可又说不上来哪儿破坏了美感。
“你看!”伯格指指手中的盘子,就像这宴席是利托家举办的一样:“今晚的点心真是丰富,看这个――梦舞莲心!甘甜爽口!还有这个……”正当诺丹惊讶于此人对菜谱的了解时,一只手从旁插了进来。
“佩拉帝先生不喜欢吃甜食,利托二少爷,您还是省省吧!”说话人是刚从父亲身边过来的汤齐斯。玛利柯,说完这话后,便不理会伯格就一手将诺丹推到了一旁。
“佩拉帝,我有话想跟你说――非常重要!”两人走到一边后,汤齐斯一脸慎重地对诺丹说着,还不时回过头去看看身后远处一直看着这边的伯格。利托。
诺丹挑挑眉:“可以,我们到露台上去吧,那边的风景不错。”正好,诺丹此时也有事想问汤齐斯――这个疑问是刚才才产生的。
露台上此时只有他们两人,汤齐斯倚着石围栏,眉头深深地皱着,他压低了声线:
“佩拉帝,你千万不要和伯格。利托走得太近!”
“为什么?”诺丹看着满天的星光喃喃道。
“因为……”汤齐斯说不下去了,诺丹笑了笑,伸出一只手摆了摆后问道:
“冒昧地问一句:你和伯格。利托只是情敌的关系吗?”
在露台摇曳的魔法灯下,诺丹看到汤齐斯。玛利柯那原本就很白晰的脸在一瞬间变得更白了。
“你――你说什么?”
“我说了什么――你应该听得很清楚。”
诺丹背起双手,院中的水道反射着夜晚的灯光,在夜色下变成了一圈圈光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