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贝雅小姐,好久不见,您越发美丽动人!就如清晨花朵上的晶莹露珠!”
“您还记得我吗――不,您圣洁的目光中只有神圣的神,但我仍然是您永远的仆人!”
“贝雅小姐,您还记得每天送到您府上的那束粉红的嫣梦花吗?那是您卑微的仆人:我每日亲手摘下的!”
……
贝雅将手中原本打开来遮住娇容的羽扇“哗!”地一下收了起来,双手叉腰转过身来对周围不下五个,在她眼中只能称其为“雄性”的人说道:“西亚子爵,我记得昨天才见过你,而且我的身材远没有露珠那么圆;杰西伯爵公子,我父亲不许我与仆人有任何交往;还有提彬候爵公子,很抱歉,我不喜欢嫣梦花!”
说完贝雅便将愤怒的目光投到漆黑的院子中去了,可惜她现在什么也不能干,只能接过一旁殷勤男士们捧过来的甜品撒气似地用叉子在其中不停搅拌着,看得玛利柯伯爵夫人在一旁直皱眉头,心里不断念叨着:是否该对贝雅进行一番礼仪教育了?
几十米外,完全不知一边情况的诺丹正与身旁的女士在院中越发黑暗的林中穿行着――他实在很纳闷为什么要选择在这种地方谈话,但似乎特齐娅很是喜欢这样的环境。
“佩拉帝先生,你还没告诉我你刚才在做什么呢――我可不信你在丈量什么!”特齐娅看着身旁男子的黑眸,轻轻地问道。
“……请问小姐,夜空中的星辰是怎样诞生的呢?”诺丹替特齐娅拨开一根头发边上的树枝。
“嗯?星辰?星辰是光明之神在天地混沌之初点亮光明时,那光之源洒落四处的碎片。”特齐娅立刻如背书般将这句话吐了出来。
“这就对了!”诺丹眉毛一挑:“我在丈量碎片掉落的方位,以及碎片的分布区域面积和密度,这样有助于我一直以来在做的研究――”他神秘地对特齐娅一笑:“找出光源最初发出的地方!”
“……什么?”一瞬间,特齐娅差点没能转过弯来,她的绿眸不断地眨着:“佩拉帝先生,这两者间有任何的联系吗?”
“当然有联系!小姐,”诺丹俯下身,在特齐娅惊讶的目光中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当人把物体洒向四周时,物体会因多方面的原因而在落地时呈现不同的分布情况,”说着诺丹就将泥土洒了出去,松散的泥土星星点点般再次回到地上,在地面落下或密或稀的影子,诺丹拍干净手上的泥土并同时说道:“请看,由于受我抛出的力的影响,泥土掉落在地时会在地面上出现密度不均等的状态――由于我施力的不均衡,泥土总会在一个地方多聚集一些,而在另一个地方少聚集一些,所以,凭据此法来推断,我便可推知圣地的所在地――星辰不就是光明之神抛出去的吗?”某人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通后,背着双手一付高深莫测样,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特齐娅还好,只是在一旁晕乎乎地点了下头,而一直藏在暗处的威廉则差点跌了一跤――诺丹。佩拉帝为何这样解释刚才他在露台莫名其妙的举动,难道真的是这个原因?不,威廉下一秒很肯定地将这个想法否定了,他仍旧记着下午某人花了几个小时去打开卷轴的事,奇怪而难以捉摸的行为举止,不凡的谈吐和气质,威廉几乎可以肯定,诺丹。佩拉帝决不是一个一直在等待死亡的情报容器,他在寻找和探究着什么!
一条道路。威廉想起了某人曾在魔武学院高塔上对校长说过的话,也许这不是敷衍之辞。
“可是仅靠手就能丈量这满天的星辰吗?而且人可不能和神相提并论――你怎么知道神是以什么方式将光明抛洒出去的呢?”好半天,特齐娅终于反应过来――某人的话中有太多的漏洞。“况且――这与命运又有什么联系呢?佩拉帝先生,恕小女子愚钝,实在难以理解!”特齐娅柔柔地笑着,对面的某人也温和地笑着――当然,他的脑子里不一定会如脸上的表情那般平静。
“命运啊!”某人发话了:“您难道就不曾想像过――当你用自己的双手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神明醒来之地,那个被人仰望了数千年的圣地时,你的命运变得怎样吗?”诺丹从背后抽出手再次在特齐娅面前打开来,嘴角随着五指的展开翘起一个弯。
至此,某人的谎言行动告了一个段落。实际上某人方才的奇怪举动只是在试图用最原始的手尺分划法将天空的星辰布局弄清――虽然有着这个世界一个占星学徒的所有占星知识,然而诺丹现在得将属于自己的那套占星理论与其溶汇贯通,因为不论是让他扔掉所熟悉的那套理论重新开始学习一套新的理论或是不顾这个世界占星师历经几千年总结出来的理论系统而固执己见地使用前世那套在不同星空下得出的理论都是不可能的,但是诺丹现在的状况与毛球差不多――都是守着东西吃不着。对于卷轴上的封印,原本想着与贝雅跳舞之时好好问一下,不问还好,问了更觉希望渺茫,万般无奈下,某个哀怨的灵魂开始在星空下探索问题的答案。
圣地。另一边,特齐娅独自在心中念着,“神树上由圣水浇灌而长出的枝条,上古遗留下来的贮藏有无穷光之能量的光之石,以及,在极热地带由火焰的河流中飞出的圣剑――这三件物品被称为圣教的神器,分别由各自的大主教所保管着,己有几千年的历史。”从小杰米利亚大陆上的人们就被告知这样的一些事,但是直到今天,它们的来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说得清,就连伟大的教宗阁下对于这个迷也只能仰天长叹。自人类诞生以来,人们就开始了寻找圣地之旅,无论是从被风雨洗刷了几万年的岩洞中一点点地挖掘出那刻满了古老文字的吹弹即碎的石片,还是穿越死亡地带,冒着生命危险一次又一次地拔山涉水,仅靠着一路上游吟诗人口中的那一丁点信息去寻找通往圣地的道路,人们始终无怨无悔,并终其一生。
不过现在特齐娅只想弄清面前的男子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在与诺丹。佩拉帝的交谈中,她始终很迷惑――他时而表现得像一个哲人,内涵深厚而极具智慧,时而又会突然变得如刚才般……滑头,是的,似乎只能用这个词语来形容――形容这个此时正背着手以一种奇怪的笑容望着她的男子。
“对了,特齐娅小姐,有件事能打听一下吗?”突然间,毫无预兆地,诺丹对特齐娅说道:“能告诉我可佩拉。吉尔的发丧日吗?”
“可佩拉?发丧日……是的,她的发丧日是在去逝的一个星期后,再过五天便是了,由于三位大主教作了证明人――证明她是因为被恶魔附身才跳下大教堂的,所以才没有以自杀来裁定她的死,否则就不能替她举行葬礼,而且也不可以将她与家族合葬,”特齐娅的目光开始渐渐变得黯淡:“随意抛弃神给予的生命的人是不可饶恕的,他们只能被随意地埋进郊外的坟场而已,终日与孤魂野鬼为伴,永不得入天堂……”特齐娅的双手环抱着身体,如一株在夜风下瑟瑟发抖的小树,月光透过树林,洒下一片片斑驳的痕迹,特齐娅低垂着绿宝石般的双眸静静地站在其中,雪白的纱裙分成几瓣如风中摇曳的花朵般在身边上下起伏纷飞,银色的长发,银色的月光,一瞬间,诺丹那原本略带严肃的脸便随之缓和下来,黑色的眼睛里也流露出温柔的目光。
“几年前,我曾随父亲来此,那时便结识了可佩拉……这么多年过去了,好不容易才能再一次见面,却……”特齐娅眨了一下莹绿的水眸,那眸中竟真的滴落下几滴晶莹的水花,她抬起头,直视着诺丹:“她马上就要与她从小就心许的人结婚了!可是……”特齐娅说不下去了,话语化为泪水哽咽在喉中,随风而去。
情况突然变成这样,令诺丹感到措手不及,他看着面前的女孩儿急匆匆地低下头去,泪水一滴滴落在胸前白纱上,倾刻间便化为一滩水迹,便条件反射地从上衣的口袋里翻出一方手帕上前一步轻轻递了上去。特齐娅不敢抬头,她可不想让自己哭泣的样子让人看得一清二楚――特别是眼前的这名男子,于是她伸出一只手来接过丝帕,然而就在她向前挪步时,一个小小的事故发生了。
或许,这该称为一个故事。
同样的月光下,同样的夜风下,安迪。米诺斯却感到浑身发冷,仿佛有一股寒气由他的头顶直贯入脚心,在打开卷轴的几秒钟内,他的思维似乎都被冻住了,连眨眼都做不到。
时间就在这样缓缓流过,然而也流得极其艰难。奥利弗亲王眼神迷离,他静静地看着银月下散发着蓝光的瀑布水帘,水潭上漂浮着的梦舞莲开始羞涩地打开它们那粉白的柔嫩花瓣,慢慢地,月光下一些幽蓝的光芒开始在水面上漫延、升腾,晚风将这些细碎的蓝色光点从莲蕊中卷起,打着旋,飘摇着朝澄静的天幕飞去――它们开始了征程,然而这征程却不明方向,前途是一片漆黑的夜幕。
安迪将卷帛卷好并放入怀中,随后他伸出一只手将杯子拿到跟前,犹豫了一下便仰着脖子一口气灌了下去,接着他放下杯子缓缓站起身来,一只手撑住桌面,待有些摇晃的身体慢慢地平静下来后,他低着头,抿紧了嘴唇,良久,才一字一顿地说道:
“父王,告辞!我有点儿事需要现在就去做!”
闻言奥利弗亲王转过身子,淡淡地问道:“你现在怎么看这件事?”
安迪的声音沉闷而显得迟滞:“既然父王都作了决定了――那么就这样吧!”说完,他拾起地上的斗篷,朝亲王鞠了一躬便默默地走出了房间,当他的脚步快要踏出房门时,奥利弗亲王终于按纳不住地对他说道:“孩子,我知道,接受这样的事很让你难受――一直以来你都那么地忠诚!可是,事实已经不容我们多作选择了!我,已经很累了,不想多作挣扎……希望你能体谅父亲……父亲只想安渡晚年……”
安迪的步子滞了一下,又在下一秒踏了出去。门轻轻地合上,整个房间又重回静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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