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如今却在这个不恰当的地方作出不应该的想像?诺丹松开拳头――对啊,是这个身体,这是个年轻而充满朝气的身体,终于也开始不甘寂寞起来,但为何在此时?
“将晶石的力量转化并导出的系统是魔法阵吧?”为了引开注意力,诺丹连忙又接着问道。
“是的,据说那是一个横贯整个王都城地底的巨大魔法阵,其中哪怕一个微小部份的奥妙都可以让最优秀的魔法师究其一生而无法看透――这是一个朋友告诉我的,世上只有很少的一部份人见识过这个魔法阵,但迄今为止似乎没有人能够得知它的全貌。噢,佩拉帝男爵,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但我并非魔法师,对魔法的了解不深,你是一个优秀的法师,今后也许你能一窥其貌。”老牧师眼见诺丹微张的嘴,似乎那嘴里有无数的问题,只他只得无奈地笑着回应道。
“在这个魔法灯的底部有一个小型魔法阵,它是魔法师用畜满了魔力的手指刻划出来的,如果是复杂的魔法阵,就得用上魔法器具……”牧师晃晃手中的灯笼,笼子随着用于提挂的细链缓缓摇摆着,诺丹看不出制成这灯具的材料是什么,只知其上细腻的镂空纹样随着光影淡出一圈圈圆润的光晕,不似凡品――当然也绝非便宜货。
“我很少见到这种灯……”这句话是说谎――诺丹开始对身旁很慈蔼的老者产生怀疑,却见老者暖暖一笑:
“的确很少见,这是精灵的工艺品,一个精灵朋友作为礼物送给了我,现在这礼物便成了我唯一的财产……”老者的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思绪,顿了一下,他接着用近乎低喃的语调道:“也许……希望不用这样……也许今后这个灯具能发挥更大的作用……”牧师抬起头,目光中盛满了憧憬和忧思,这目光穿透地道的黑暗,他继续喃喃道:“在这黑暗中。”
不到一秒,牧师很快回过神,转头对正在微怔的诺丹道:“如果你想知道这方面更多的知识,何不去魔武学院问问呢?那里作为教师的法师都各怀绝技,他们应该能告诉你更多。”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去听课?”诺丹微眯起眼睛。
“我有一个年轻的朋友,他就魔武学院的学生,他说课堂上老师讲了许多在魔法典籍中根本看不到的知识,或许是因为身为法师,每个人都应该留一手,以防最危险的情况发生吧!”
还有一个原因――诺丹恍然大悟――这些魔法师不敢把自己的心得记录下来以供后人参考学习是害怕招来他人对魔法贪婪的目光,况且魔法师各自成派,虽有交流却多半以口授弟子魔法的方式发展各派魔法――也就是各自封锁,这绝不利于魔法的发展,但为了将力量牢牢握在手心,只能采取这种方法。
“你刚才说到精灵――我从未见过精灵,能给我说说吗?”诺丹抬头看看前方――似乎离地道口不远了,他向左右看了看,来时由于体虚,这片朦胧黑暗中的景致并未看得很清楚,此时睁大眼一瞧,才知原来身处的空间不是一条独立的暗道,它仿佛一根鱼脊,每隔一段路程便会向左右两边延伸出一条暗道,而暗道墙面的剥蚀绝不可能让人认为这暗道网是近几十年的作品。
“我长年行走于大陆四方,虽然不能说见多识广,但大陆上重要的人和物我还是多多少少接触过:精灵、半兽人、翼人、吸血族人还有矮人……要说印象重深的,还要数精灵,那是一个很高傲的种族,但他们的确有高傲的本钱,他们外表高贵不凡,手艺精湛,武力强悍、魔法高超,当你见到他们时,你会感到所有美好的形容词都不足以描绘他们,他们仿佛是神的骄子一般,独受着神的眷顾,但有一点让人比较平衡――”牧师扭过头打趣地说道:“他们无法学会神文,所以,我们人类才有机会与他们成为平起平坐的一族,这样看来,神的恩泽是平等地施予各个种族的。在塔科南方的古老森林里就住着一个精灵的部落,精灵没有国家,但他们也有王,他们是和自然最协调的种族……”说到这儿,牧师张嘴顿了顿,接着他念动咒语,抹灭魔法灯的光芒:“快出地道口了。”
两人借着微弱的从地道口的缝隙中透入的发丝般细的光线一步一步向前摸索着前进,直到探到地道口,两人手触着那道在另一面用一尊神像掩示的石门时才歇了一口气,然而,几秒钟之后,两人便互相交换了一个讶异的眼神――虽然隔着一道石门,但门外巨浪般嘈杂人声像电击一般扫过两人的身体,这声音还夹杂着某些单独却嚣张高亢的声音,以及随之而来的压抑的抽气声。
“佩拉帝男爵,看来我们不能从这儿出去了――如果没猜错,宗教法庭的人来了。”牧师递给诺丹一个郑重的眼神,转身领着身后的人朝后走去,待走到一个分岔口,诺丹皱着眉头问道:
“牧师认为是什么人告了密?”
牧师扭头送来一个赞赏的目光:“可能是一般平民,也可能是卡瑟琳教堂的人,还有……不,希望不是这样。”
诺丹了然他不希望发生的是什么――任何组织都惧怕出现内贼,那将是一个颠覆性的灾难,但诺丹更加关心的是:他明明打着沙亚大主教的招牌,却也有人敢上前拆牌……是利益在前勇气使然呢,还是别有倚靠?
黑暗中,诺丹那同种色彩的眸子慢慢了起来,渐渐地,他那始终与牧师一致的步伐慢了下来,最终,他的步子停了下来:“神父,请您继续顺着这条路出去吧,或者先待在这儿――我得先出去看一看。”笃定地说完这些让身前的牧师差点认为是幻听的话后,诺丹坚定地转过身,沿原道折回,他的双手再次置于那冰凉的石门上,用力推开,光线如洪流般涌入。
巷陌的另一角,两个黑衣人正向一座废弃的教堂走去,在那个碎石便地的空间,两个黑袍人都向对方露出了笑容,但那笑容却仿如赛场上的号令,四分之一秒后,一片沾满了风尘的黑色便和一片仿如浸染了黑夜的黑色便猛烈地撞击成一片,只一瞬便又飞速地分开来,两片黑色稳稳地闪回原地,黑袍沉重地向下垂去,纹丝不动,仿佛之前如鬼魅现世般的黑影都是纯粹的幻觉――也许这真是幻觉,在两人脚旁,轻细的石沙仍旧维持着他原有的形状,连风都很少造访此地。
“看来你还是那么执着于塔科皇室,是因为什么?权力?名誉?还是人?”一身风尘的黑衣人大而宽的兜帽下飘出一句问话,话语中的温度直让人想到科林高原那人迹罕至的雪原。
另一个黑衣人却没对此作出任何回答。
“两年不见了,你还是那么醉心于力量,真的还想和我比试吗――那好,我会用我自己的力量来迎接你的挑战,希望你不会像两年前那样惨败……”说话人原以为对方会在此时保持冰冷的态度或是发怒,然而他怎样都想不到――对方居然对这席对任何骑士来说都很难堪的话回应了一个笑容――一个带着轻蔑和傲然的笑容。
“多说无益――出手吧!”终于,另一个黑衣人在露出那样的笑容后出声道。
“……基于什么?”
“基于圣廷和皇家之间的对抗。”
“……没错,自古以来,皇家似乎都不太能忍受圣廷的管制……”
“身为宗教就应该保守本分,妄想将整个大陆收归己有……哼,看来渎神就是圣廷遵守的神谕了!”
“圣廷有责任也有义务带领所有的人共领神恩……如果你固执地认为这是一种侵占行为,我也没有任何办法,希望有一天神恩能让你改变主意――我是认真的,与其效忠于一个在大陆上一抓一把的宫廷,还不如将忠诚献于永恒和正确的主子……”
“等到圣廷中人看起来不再像一堆恶心的蚊蝇时再说不迟!”
“好吧……”冰冷语气中的词句不再带有感情色彩,黑衣人掀开黑袍,露出里面棉衣状的奇异衣装,接着,此人从怀中提出一把长约一米的轻剑,执剑中稳,继而辟风向右划去,轻巧细身的剑却挟着轻啸声送出一道刺骨的寒流,而剑尖所指的方向上一直延伸到教堂边墙上,碎石细沙全然飞移,地面露出新建时的圆润光泽。
“我不会使用圣力,只以武力与你相战,你意下如何?”
“如果我赢了你,你必须立刻从这里消失。”
“我在这里有任务,不过在某些人面前消失还是可以办到的……我很奇怪,为什么你要管这件事?”
另一人冷笑一声,将手向左前方抓去,一把散发着白亮电光的两米长剑便突然出现于手中,威廉。波顿抬起头来,脸上的冷笑已然变成不耐烦和愤怒的混合物:
“水与火永远是不相容的――这是不可逃避的恶运!举剑吧!来自圣廷的――裁决者!生命守卫法塞尔!”
对方闻言一怔:“……我是汹涌的水,你是冰冷的火焰,的确是永不相容的,不过我从不知道你有这么恨我,看来人称毫无感情的雷影并非全无情感呀!”
威廉。波顿闻言脸上浮现出一丝莫名的笑容――
那仿佛是嘲笑,然而嘲笑的对象是谁――威廉自己也弄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