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唯轻
许久没有运动,今天办公室的朋友相约一起去打羽毛球。这倒是件有趣的事。成年以后乐趣仿佛越来越少,就算以前爱不释手的电动游戏此时也很难让我感到欢娱,然而羽毛球却是个例外。今天天气的确很好,虽然室外还有些冷,不过春天毕竟是来了。她的脚步虽慢,然而我已能看到片片绿叶,鸟儿也开始唧唧喳喳的叫了,有些不甘寂寞的小虫也登上了春的舞台,人们的装饰也变的五彩。此时夕阳西下,淡淡的余辉依然有些刺眼不过却并不影响我们运动。校园里没有太大的风,一入场相约的朋友便说让我迎着太阳,而那一边也逆着风。风不大但玩起羽毛球来也难免有些吃力。羽毛球飞来飞去,突然我的心头一荡,想起了儿时。
那时家里刚刚搬近新居,父母也不过三十出头。县里的楼房没有几处,而父亲已经骄傲的带着我们全家住进了两室一厅。那时站在阳台上,极目远望甚至可以看见远处农民在耕种。楼区里有个水泥铺成的小院,不知道怎么的每当晚饭过后院子里就挤满了人。孩子们你追我赶玩着游戏,滑汉冰、玩滑板、学骑车、打弹珠、捉迷藏、打扑克,快乐充满了院子。不知道为什么我却偏爱羽毛球,那时不管多么恶劣的天气总是央求父亲或母亲陪着一同玩,爸爸也大多能满足我的愿望。天气好些到也无所谓,怕只怕起风,东北的风吹的甚烈。羽毛球轻的很,有风便打不多远。那时父亲总是站在逆风的一面卖力的挥动球拍,而我只要轻轻的一碰,球就要飞的很远。那时我常常耻笑父亲笨拙的动作,仿佛天下间所有的智慧,所有的灵活都只属于我。我时常会恶作剧的猛的使劲儿让球飞出很远,看着父亲拖着笨拙的身体跑去捡球,我就像看到了世上最好笑的戏剧,乐的前仰后合。而那时的我却灵活多智的多,每每做着各种各样的怪动作。然而那时的我却没有注意到院子里只有我们父子两人。
羽毛球还在我和同事之间飞来飞去,我突然想,要是现在再和父亲打球他还能否站在逆风的一边?父亲今年已经五十岁了,虽然他还是像年轻时一样倔强却也不能在逆风的一边站的太久了吧?想到此处我的眼已经不在跟着羽毛球,只是手还在机械的动着。
大学毕业后因为“要强”我“坚毅”的选择离开父母,到一个只属于我的天地去创业。要去感受一下“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自由放浪。报道时父亲说什么也要来送我到工作单位,虽然我工作的地方离家很远。收拾行李的时候我感觉父母是在为我搬家,所有能带的对我有用的东西他们都为我准备好了。父母从东北陪我一直来到天津。路上还时常说着笑话,可是到了天津父亲的话明显少了许多,只是不断的吸着烟。总是有意无意的问“为什么要走的这么远?”临别的时候父亲对我说:“儿子也许以前爸爸可能对你太严苛了让你有些讨厌,现在你张大了,在外面要学会照顾自己。要时常和家里联系,外面要是过的不如意就回家去。”说着话坚强如刚的父亲竟然掏出手绢擦起眼泪来,母亲也在一旁陪着落泪。“不顺心就回家,一个人在外面可别什么事情想不开,又不好意思回来。”也许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
去年春节回家,凌晨四点父母就来到火车站等待我――这个孝顺体贴的儿子。东北的冬季冷得让人无法忍受,而父母就在那凛冽的寒风里等待着我。当母亲看着我走出站台便一把将我搂在怀里,想的也是再也不让我离去。而父亲却只是默默的看着我和母亲拥抱在一起。回到家中我才知道父亲看错了时间,父母竟然在车站等了我两个小时。那可是东北的冬季呀。父母身上有很多病。虽然一夜没大睡觉却还是为我准备了丰盛的家庭宴席。看着饭桌上的美味父亲只是傻傻的笑。这次回家发现父亲苍老了许多。他说:“最近‘肩轴炎’犯的厉害,手有些抬不起来,洗了窗帘也要求人来挂,心中很不是滋味。前段时间家里的房子也不大好租,现在找个安分的租客实在不容易。家里的管道堵了自己怎么也修理不好,实在是没用的很了。”但是那句“你回来好吗?”的话却再也没有提起。
不觉中我的视线开始模糊,羽毛球也屡屡落地。我的心已经飞的很远。这时几只鸽子从头上飞过,心中莫名的涌出了陶渊明归去来兮辞里面的诗句“归去来兮田园将无胡不归。”“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也许该回家与父亲打一会羽毛球了,只是这次我要站在逆风里。
2008年3月报若秋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