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定，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好人，我行我素的，从来不打架，偶尔骂人，也是逼到份上。就这样，我读完了小学，升入初中。我的学习成绩一直很好，直到升入初中。

我升入初中后，不到一个月，挨了三次打，要走了四次钱。这就是所谓全镇最好的一中，很多人都托人走后门进来的地方，我是在晚上去厕所时，被人堵住。后来，厕所成了我最怕的地方，晚上，不管憋得怎么样，都在宿舍门口解决，甚至尿在被窝里。

我的一个同学，叫李华，人们都叫他华子，是镇上的人，家离学校很近，他是不用在学校住宿的。我们分到了一个桌子上，也就是同桌。他告诉我，他认识的人很多，像毛蛋，飞毛腿，狗子，老七，九子，老虎等，当然这些人大都是我的上两级的风云人物。基本上都是学校体育队的，有很多他们的传说。比如毛蛋，曾经去过别的中学打架，被砍了十几刀，伤疤现在还有，差点死掉。狗子，曾经把自己的老师一拳打在桌子底下。九子，经常跟着校外的社会青年（人们常说是黑社会，其实就是混子）做一些很出名的事情，据说曾经使用过枪，当然，只是传说。

华子说他跟那些风云人物经常在一起，干过谁，干得怎么样，跟他们经常的聚在一起喝酒，开着谁的轿车，虽然开车的没有驾照，但是，没有问题，因为他们认识交警队的谁，即使不认识，也无所谓，他们认识派出所的联防大队长。我不知道联防大队长有多大的权利和官职，可听到是派出所，就应该是穿制服的，是穿制服的，就有权逮人，打人了。所以，我很崇拜他，我的同桌－－－华子。

我进入混的日子是在一次上体育课的时候，我被人打了，而华子替我出了气，把打我的那个人给打了。后来我就跟着华子混了。当然，我们先不提这些。

我们学校以前是坟地，这也是华子告诉我的，他说这里原先有很多的坟子，后来，学校建在了坟岗的上面，用水泥块掩盖了所有的真相。建校的时候，还挖出了一具完整的骨架，放在学校的实验室。我曾偷偷的看过，的确有一具骨架，但是不大，应该是个孩子的，也没有恐怖。或许，是因为在白天看的。因为到了半夜，整个喧闹的学校就会安静下来，你只能听到宿舍里的放屁，磨牙，打鼾的声音，再就是耗子的穿来穿去，打架尖叫的声音。还有外面风吹树叶的哗哗声。

我们的宿舍离厕所是有一定距离的。半夜醒来，基本上都是因为尿憋的，穿着裤衩，急急忙忙的跑去，一般情况下，都会喊醒身边的还在睡着的同学，两人搭伙去。因为，关于这所学校的传说很多。有人曾半夜出去撒尿的时候，听到了有女人的哭声。顺着哭声找去，发现了一个挂在树上的红衣服，但是没有人，哭声是从那件破旧的衣服里传出来的。我当然不信了，可说的多了，半夜里是真的害怕一个人去厕所的。怕遇见了什么无头鬼，青面獠牙的牛头马面，黑白无常，黄大仙，鬼火什么的。

一天晚上，我被尿憋醒了，爬出被窝，晃了几下身边熟睡的小六，他哼了几声，吧嗒了几下嘴，竟打起了鼾。我没办法只好一个人穿着糖夹子（三角裤头）跑去厕所，在路上，我不停的祈祷，神阿，保佑我，我从来没做过坏事的，我不像华子一样吸烟，不像李子一样喝酒，更不像高年级的坯子一样打架，鬼啊，千万不要找我。

其实，我骨子里还是不相信有什么鬼神的，只是图个安慰，不过当我走进厕所门口的时候，我感觉到身后有东西在跟着我。我不敢回头，告诉自己，那是月亮下我的影子，还有我走路的声音传到耳朵慢，所以误认为是有人在背后了。

我赶紧撒完了，提上糖夹子后，一转身，月光下，一个人站在了厕所门口，影子倒在我的身边。我“啊”的一声尖叫。那人说话了：别叫，不然干死你。

我开始确定这只是一个人，不是鬼。既然是人，就不那么害怕了。我问他：什么事啊，别玩了，吓死我了。

他从腰上拿出一样东西，在月光下明晃晃的，我仔细一看，是把尖刀。

他说：哥们，那个班的？身上带钱了吗？我这几天没钱买烟了，你借给我盒烟钱吧！

靠，说的好听，还借给你盒烟钱，头一次听说有拿着刀子借钱的。不过我没敢这样回答，我想了一会开口说：哥们，我们家是南边石头沟的，那边都很穷的，身上没有钱啊。

“没钱谁信啊，你拿哥们当傻子阿，赶快交出来。”他说。

我说：你看我浑身上下那里能藏钱呢。然后还转了一圈，就是让他看明白一点。

“你是初几的，那个班的”他问我。

“我初一三班的，我跟华子是同桌。”我想，他可能认识华子，可以攀攀近乎。没想到人家根本不认识华子，走到我身边突然给了我一个嘴巴，只扇的我眼冒金花。

“你跟华子同桌，还他妈的鸟子呢，我告诉你小子，给我听明白了，明天晚上把钱给我送来，不然你只要在三班，我就到你们宿舍找你，我见到你一次，就干你一次，你信不信啊。”他把刀子在我脸上轻轻地划了两下。刀子是冰凉的。

“我信，明天我给你拿来五块钱吧，我就那么多了。”我小心的回答。

他乐了，笑了几声撒了尿，抖了抖身子离开了。而我还楞在那里，精神未定，我用手模了摸还有些凉意的脸。说出一句话：妈的，厕所里真他妈的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