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墨，剩下的那五百块钱呢？”江燕边吃边问。

“什么五百块钱？我的工资卡不都是在你手里拿着吗？”李子墨嘴里还嚼着馒头。

“你装什么傻啊，我是问赵三叔给你的那一千块钱，不是还剩下五百嘛，你放哪里了？”江燕瞪着他问。

“哦，你说的是那个钱啊，赵三叔上次来的那天我还给他他推脱不要，我就随手把剩下的钱放在客厅的茶几上了，你没看见吗？”李子墨反问道。

李子墨的娘斜睨了一眼儿媳，插话道：“是我把那个钱收起来了。”

江燕把脸转向了婆婆，说：“你把钱给我吧，我想买点东西。”李子墨抢话说：“我们工资卡上有钱啊，你取去就是了。”江燕瞪着李子墨，任性的说：“我不取，我就用那个钱，再说赵三叔也是给你的，既然他不要了，理应剩下的钱归你。”她婆婆瞅了一眼儿媳，阴阳怪气的说：“给我儿子的，就是给我的，我儿子不要了，那就属于我了，再说你们也不缺少那五百块钱。”江燕提高了嗓门，怒视着婆婆说：“凭什么给你啊，我们的钱再多那是我们的，那五百块钱是人家送给子墨的。”

李老汉把筷子猛地放下说：“你这老婆子，那是给孩子的钱，你留着干嘛用啊，快给他们吧。”李子墨的娘瞪了一眼李老汉，坚持说：“不给，我留着有用。”

李子墨感觉一场婆媳战争又要爆发，一边是自己的亲娘；一边是自己的老婆，自己夹在他们中间真的很难受，帮娘说话老婆会生气；帮老婆说话，娘会伤心。唉！左右为难啊！他的眼睛来回的在娘和老婆身上扫视着，想了一下，他望着妻子说：“别给娘要了，留着给她吧，也许她真的有用。”江燕瞪着李子墨，嚷道：“你帮谁说话呢？赵三叔给你的钱你没用完，他又不要了，这个钱从道理上说应该归你吧，我把钱要过来也是应该的。”李子墨觉的说服不了妻子，转过脸来看着娘，希望她能主动把钱给江燕，可是他娘把脸转向了一边，不理会他。

“你把我们的钱给我，我有急用！”江燕站了起来望着婆婆大声的说。

“我儿子的钱就是我的，娘要儿子的钱是合情合理的，再说又不是他工资卡里的钱。”她婆婆理直气壮的反驳道。

“你，你你不讲理，死老婆子。”江燕气愤的骂了一句，就愤然离开了。

“小二啊！你看看你媳妇，她竟敢当着你的面骂我“死老婆子”，你们想气死我啊！”他娘怒气冲天的站了起来，用手指着李子墨训斥道。

“行了你们，一个个的都不懂事。”李老汉把手中的筷子摔在了地下。

李子墨怎么也没想到，平时很少骂人的妻子今天是哪根根神经不对了，竟然骂起了娘。他愤激之极，快步的走到卧室猛地把门推开，瞪着江燕厉声道：“我娘再不对，你也不能骂人啊！你太不懂事了。”江燕走上前来耍着横道：“我就骂她了怎么着？谁让她不讲道理了，她就是“死老婆子，死老婆。”李子墨感觉胸口憋闷的难受，他怒气冲天的指着妻子歇斯底里的吼道：“你再骂一句，我就打你的嘴！”江燕哪里受过他这样的气啊，她怒视着他说：“我就骂了，“死老婆子”。李子墨终于忍不住心中那股熊熊燃烧的怒火，他扬起手打在了江燕的脸上。江燕没想到他真的会打她，她被打了个趔趄，身子斜倚在了墙上。她捂着火辣辣的脸怒视着他，他看到她眼睛里有委屈、有悔恨、有绝望、有疼痛。她的泪水涌了出来，她歇斯底里的道：“李子墨，你竟敢打我！你为了她敢打我，我真是瞎了眼啦，和你结婚。当初要不是你恬着脸来追求我，我也不会嫁给你的。你说你有什么资格打我？你穷光蛋一个，这个家里没有你的一点东西，你从这个家给我滚出去！我要给你离婚！”李子墨看着妻子娇嫩的脸上五个清晰的手指印，他后悔了。妻子又是有孕在身，万一把她打倒了那后果不堪设想。他愧疚的走上前去想搀扶一下妻子，可是妻子把他的手猛不防的推开，骂道：“快点给我滚，你这个混蛋！我以后不想再见到你！”

李老汉老两口听见儿子与儿媳的吵闹声，互相望了一眼，他们就快步的来到卧室，李老汉看了一眼李子墨后，又望着江燕脸上的手掌印说：“小二啊，你怎么打小燕啊？我打死你这个浑小子。”他说着一巴掌就打在了李子墨的脸上，他立刻感觉脸颊火辣辣的，一股灼热的疼痛顿时在脸上蔓延开来。他娘没想到会把事情演变成这个地步，她想说句劝解儿媳的话，可是她看到儿媳正怒视着她，她打消了此念头，就呆呆的站在那里。

“好你个李子墨！你不走是吧，那我走，明天我们法院见。”江燕说完就开始收拾起了自己的衣服。

“燕啊，小二不该动手打你，你看我刚才也打他了，你就原谅他好吗？别走了，天快黑了你身体又不方便，你去哪里啊？”李老汉劝说道。

“我不用你们管，如果我死了也是你们逼死的！”江燕气呼呼的说。

李子墨走上前去想阻止妻子收拾衣服，可是妻子一把推开他说：“给我滚开！”他看着妻子去意已决，也没敢再阻拦。妻子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服后就气鼓鼓的离开了家。李子墨双手抱着头神情沮丧的缓缓的蹲在了地上，脑子里乱糟糟的。他娘看着儿子沮丧的样子，心如针扎一样！她含着眼泪说：“小二啊，我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都是娘不好。”

“你这个老婆子，你当初拿那个钱的时候我就说过你，不要你拿，你就是不听，现在知道错了吧。”李老汉责备道。

李子墨用手搓着脸轻轻的说：“娘，她也不对，没事的，过几天我去接她，不要担心了。”他娘走到自己的卧室把钱拿了过来，泪眼婆娑得道：”小二啊，娘不要这个钱了，其实娘要了这个钱也没什么用处，你们哥俩都挺孝顺的，我相信有你们哥俩吃的就会有娘吃的。娘也知道，你找了个县城的儿媳是给我们家里撑了面子，可是我也知道你过得也不容易，处处要看儿媳的眼色行事。说白了，都是我和你爹没本事，穷啊，也不能帮助你。唉！”

“娘，你别自责了，你和爹把我们拉扯大就已经不容易了。”李子墨流着泪说。

“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哦！等小燕消了气你就去她爸妈家把她接过来。你到了她家里他爸妈即使打你你也不能还手，谁不疼爱自己的孩子啊！再说小燕虽然任性，娇气，但是她毕竟还是个好孩子，对你也很好。他又怀着我们李家的骨肉，你千万要把她接回来，知道吗？”李老汉叮嘱着。

李子墨点了一下头，认同了爹的意愿。

过了好久，李子墨也许觉得累了，他缓缓的站了起来，来到了客厅。李老汉坐在沙发上也没看电视，他沉闷的抽着烟，客厅里烟雾缭绕。李子墨也斜倚在沙发上，点燃了烟。他望着厨房内荧光灯下娘那劳累不休的身影，此刻她正弯着腰刷洗着餐具，李子墨的心如刀绞一样。许久，李老汉说：“小二，天也越来越暖和了，我也不咳嗽了，我刚才和你娘也商量了，我们打算明天就回老家。也许我们走了，江燕就不耍脾气了。”李子墨望着爹沉痛的说：“没事的，再住段时间吧。”

“不住了，再说我们也住不惯楼房，还是回去的好，等小燕快临盆的时候我再来。”他娘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说。

李子墨好说歹说爹娘都不想再留下了，李子墨知道爹娘去意已决，也没再阻拦。

李子墨第二天早晨在局里报完到，就回到家收拾了东西送爹娘去了汽车站。他们赶到车站时正好去老家的汽车要发车，李子墨搀扶着爹娘缓缓的上了车。他望着爹娘饱经沧桑的脸庞和步履蹒跚的背影，他的心再一次的被揪了起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他心里自责着，爹、娘，儿子没出息啊，等儿子有了条件一定要你们好好的享享福。他此时感觉双眼有些模糊，他不想爹娘看见自己流泪，就迅速的逃离了车站。

李子墨在赶回局里的路上接到了岳母的电话。他接通电话正要叫声妈，手机那端就传来了岳母大声的责骂：“你李子墨长本事了是不？你竟敢打我女儿，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啊！如果不是我们照顾你，你能有今天？我从小一巴掌都舍不得打她，你打她就是拿刀子是戳我的心口窝啊。”他接通电话后，一直没插上嘴，等到岳母骂累了，讽刺够了。他缓缓的说：“妈，等过几天小燕消了气我就去接她。”他岳母听到这句话后厉声道：“你别来了，我女儿永远不想见你！”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李子墨觉得被她妈妈骂几句是可以理解的，从心里上也能接受，毕竟他打了她女儿。可是岳母的讥讽和挖苦让他难以承受，深深的伤害了他的自尊心！他现在才体会到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是多么的难以维持，他在她家庭面前永远是个农民，一个穷小子！他茫然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车流，他迷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