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个小伙子是您朋友啊。打篮球扭到脚了,小手术而已。”
“那就好,麻烦你们了。”
夏然侧身让他们推病床过去。
看夏然没理自己,佟止峰急急叫道:“夏然!”
夏然扫了眼他肿胀的脚踝,轻轻低语:“手术后再说。”
“嗯。”佟止峰笑了。
病人被推进手术室,剩下夏然和大肥在外面。大肥对着夏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搓了搓鼻子,嗯哼道:“我去给他办住院手续先。”
大肥离开,护士从手术室推门出来。夏然叫住她,问:“主刀医生是谁?”
小护士说:“成方医师,他过来了。不过呀,成医师应该是让助手操刀的吧,毕竟是小手术嘛。”
夏然点头道谢,在手术室外的凳子上坐下。
成方和他的两个助手穿着白大褂过来,见了夏然微微一愣。
“怎么在这?里面的人,你认识?”成方对手术室扬了扬下巴。
夏然点头。“是,一个朋友。”
“哦,韧带缝合而已,没啥好担心的。”
夏然应了声,看着成方没说话。
“你们先进去准备。”成方让两个助手离开,才问夏然:“有事和我说?”
半晌,夏然还是开口了:“佟止峰是职业篮球的,所以我想,麻烦你主刀。”
成方扬眉:“行啊,没问题。这还是夏然你第一次以私情来找我呢。”
夏然低头轻笑。
成方想走,又听身后的人忽然说:“成方,我会和我爸说的。”
成方惊讶回头。“夏然,那个佟止峰是你什么人?”
“只是朋友。”
“一个朋友足以让你做到这份上?”
成方讲得直白,夏然眉头轻蹙:“这是两回事。”
成方疑惑,也自知失言,叹了口气:“夏然,你肯帮我我当然高兴。但是你要信我,答应了你主刀,我就会做到,不需要跟我交换条件。何况那是你朋友,我会很用心的。”
夏然点头,没说谢谢。成方不会喜欢她说这些生疏客套话。
手术室的灯亮起,夏然便离开了。
大肥背靠着墙,对经过的夏然说:“谢谢。”
“不用谢。他也是我朋友。”
“只是你朋友吗?”大肥严肃地盯着她:“夏小姐,我能冒昧问一句,你喜欢阿峰吗?”
夏然清浅的笑渐渐漠去。
“我已经结婚了。”
大肥倏地睁大眼:“你说真的?不会连孩子都有了吧?!”
夏然顿了顿,道:“我刚才在民政局。”
大肥想起刚才电话里那个男声,攥紧了拳头。“可是阿峰那小子为了你甩了林纯!他为了你没命没节制地打球以致于现在躺在手术室里!如果你不喜欢他,就不要给他希望,不要对他好!”
大肥是多为佟止峰不值。他早就一再而三地劝过,要佟止峰别糊涂,清醒点,身份年龄都喻示那只是一段枉然的单恋。
偏偏爱情总是这么肆虐狂暴,席卷了所有理性。
却不料,不单是身份年龄,夏然居然还是个有夫之妇。
佟止峰啊佟止峰,你到底还在幻想什么期待什么?你还要将你多少生活前途,搭进这场无果的盲目之恋?
大肥的不甘似乎没法传达给夏然。
“我会和他说清楚的。”只有这一句话,便是不留恋的离去。
脚套上布满了混乱的涂鸦,佟止峰半倚靠枕头,出神地盯着自己的脚。手术后已经两天,根本不需要住院的他,硬是强求住下来了。他的同学来了一波又一波,都用油性笔把他脚上厚重的固定脚套涂得惨不忍睹。
可是他想见的那个人,却一次也未曾来过。
断了的脚筋可以缝合好,那欲断不断的心弦该如何缝补?
有人站在病床旁,佟止峰看了眼对方,轻叹:“林纯,你不用天天来,大肥带饭给我就好。”
林纯把保温壶打开,炖烂的肉香飘散。
“我给你带了骨头汤,现在你得多补补钙。”
“林纯,你别这样。”
“这汤是我自己煲的,五个小时呢,你得全部喝完哦。”
佟止峰深深叹了口气。“林纯,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作者有话要说:
、若可不结婚(三)
林纯手抖,汤勺掉在保温壶里,溅起了几滴油花。“我不要你发什么好人卡!我不要分手!我不明白,为什么……”医院里不能说太大声,林纯声音压得低,红着眼睛哽咽。
愧疚重重压在佟止峰心上。“不是你的错,只是我……”
错在何处,他说不出口。
林纯泪水开始滴落:“我知道你没有很喜欢我,我也不介意是我追的你,可是我们明明交往得很好啊,为什么突然又不行了?”
那泪水滴落在床沿,瞬间被苍白的被单吸收,留下水痕。
佟止峰转过脸。
“因为我爱上了一个人。”
终究还是说了。有些事情,拖得越久,越是深伤。
林纯睁着眼睛,不可置信,眼泪停了一下,更汹涌地洒落。“你说,爱?”
佟止峰沉默。
“是谁?我认识的吗?”林纯再怎么追问,却都得不到回应。“因为她,所以你放弃了国选?所以你连篮球也不打了?因为她你放弃了自己的梦想?!”
林纯越发激动,声音都变了调。
和佟止峰同病房的只有一个老爷爷。此时看小女孩和男朋友吵架,梨花带雨,暗暗感叹年轻。
“林纯,不是你想的那样!”佟止峰去拉激动的林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
林纯怔怔地任他拉着,怔怔地摇头:“我不要听你说对不起……”
“对不起。”佟止峰残忍地重复。
林纯用手背糊了泪水,一下又一下,掩着脸断断续续地呼了口气,再说不了任何一句话。
老爷爷看着小姑娘哭成泪人离开,忍不住道:“小伙子呀,做男人的就让着点女朋友,怎么就让她哭成那样走了呢!像我和我老伴,一人让一步,都没红过脸,七老八十了她还陪在我身边照顾我,一辈子不也就求这么一个人嘛!哎,医生,你说,是不是这道理?”
“可不是。林爷爷今天有没有觉得好点?”
“好,好,都能跑两圈了!”
佟止峰猛地抬起头,视线定在了进门的医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