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_朝夕之间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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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1 / 2)

陶凡摇头道:“哪里哪里。我现在只是个普通党员,你们都是我的领导。”

席间也没什么要紧话说,无非就是些客套。孟维周总是偷偷儿看表,掩饰着心里的急躁。关隐达看出明堂来了,就想尽量早些结束饭局。他便轮番敬酒,气氛造得很热烈,又不让大家太多闲聊。反正也没什么话好说。气氛弄好了,吃饭时间缩短些,大家面子也就过得去了。吃饭时间通常是主人把握的,今天有些主客不分。陶凡和关隐达是主人,想尽量热情些;张兆林和孟维周是领导,也想尽量热情些。两边都觉得时间太短了不太好。可是张兆林和孟维周急着有事去,关隐达也看出了些意思。彼此心领神会,时间差不多了,关隐达就说:“下午张书记和孟书记还要开会,就早点儿休息?”

张兆林抬腕看看表,说:“好吧,让陶老早些休息。”

陶凡却说:“我没事的。进屋坐坐?”

张兆林说:“改天再来看您老吧。”

陶凡便站起来同他们握手,老人的眼神浑浊起来。张兆林叫道:“隐达,你也同我们一起走吧。”关隐达便回头同老人家打了招呼。陶凡站在那里挥手,说:“你们走吧。”关隐达猛然意识到,老人家有些惆帐。原来陶凡想请张兆林进屋坐坐,看看他的那些字画。可是今天张兆林根本就没有跨进屋子半步。

老人家白忙了一场,肯定又失望,又羞愧。

关隐达上了张兆林的车。他坐前面,张兆林同孟维周坐在后面。车开到半路,张兆林叫司机停车。司机将车靠边,不知何事。张兆林对司机说:“请你回避一下,我们商量工作。”

关隐达觉得奇怪,首长谈工作通常是不回避司机的。肯定是天大的事了。司机一下车,关隐达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他几乎有种被绑架的感觉,好像张兆林正拿枪抵着他的背脊。

张兆林缓缓说道:“隐达,我同维周同志正式找你谈话。”

关隐达很想镇定自己,可胸口忍不住怦怦儿跳。他回过头,碰着张兆林那严厉的目光。张兆林的目光只在他脸上飞了一下,就掉向窗外。窗外本是阳光灿烂,叫车窗的太阳纸挡住,天就灰蒙蒙的。

“隐达同志,”张兆林声音平和,却透着股冷气,“有代表把你作为市长候选人提出来了,你有权作为候选人参加选举。

组织上想听听你的态度。“

关隐达脑子热了一阵,万万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说:“怎么可能呢?”

“隐达同志,你表态吧。”孟维周说。

关隐达说:“我早就表过态了,坚决维护组织意图。”

“可是迹象表明,有人正想阻挠组织意图的实现。我知道,隐达同志不会参与这种事情的。”张兆林微笑着。

关隐达觉着张兆林的笑脸里很有文章。心想张兆林和孟维周也许以为是他在弄鬼,只怕把西州最近出现的怪事儿,都算在他头上了。关隐达沉默着,一声不吭。空间太狭窄了,气氛更显得紧张。车内的空气好像在飞速裂变,快胀破车厢了。关隐达的脑子也在飞速运转,他不能随便应付这事儿。

孟维周说:“隐达,你也有权放弃被选举权。”

关隐达心想这是在威逼他了。僵持了这会儿,他的头脑清醒些了,心情也平静下来。他想自己当年正是这样被推上县长位置的,真有意思。他现在并没有当市长的兴趣,只是见不得张兆林这咄咄逼人的样子,也为孟维周的着急可笑。

“张书记,孟书记,”关隐达语气轻松,

“不妨设想一下,哪怕我放弃了被选举权,原定候选人就一定选得上吗?再者,说句良心话,现在民主政治建设并没有成熟,有人敢离开组织意图另推候选人,是冒着风险的。我想这是历史的进步。我如果放弃了,等于出卖和慈善,置别人于被动和难堪,也许太不道德。做官是一时,做人是一世。”

气氛又沉默了。半天,张兆林说:“好吧。隐达同志,我同维周找你谈,并没有带主观意见,只是想知道你的态度。你有权参加选举。就这样定吧。我作为老同事,以个人身份,还是祝你选举成功。”

关隐达笑道:“我并不抱这个希望。”

“隐达你放下包袱吧,以最佳心态接受人民代表和组织的挑选。”孟维周笑道。他在人民代表后面故意加上组织二字,是想让关隐达知道,你可不要忘了,你到底还是组织的人。

关隐达听着却另有想法。他想自己如果真被人民代表选上了,就是有违组织意图。他已经违背组织意图当过一届县长了,还怕再当一届市长?只是他并没有多少胜算。孟维周已找各代表团团长谈过话了,而各代表团团长又会找代表一一谈话。孟维周这个层次的领导谈话多半堂而皇之,讲的都是见得了人的场面话;到了下面头头儿那里,他们找代表们谈话只怕就是满口江湖腔了。江湖腔更有鼓动性。

张兆林不再说话,孟维周也噤口不言。关隐达手在膝盖上轻轻划着,这是他的习惯动作。他比划了好久,才意识到自己原来反复写着四个字:壮怀激烈。

下午开会时间到了,关隐达径直去了会议室。议程仍是分组讨论。他刚进会议室,突然掌声满堂。关隐达笑笑,抹抹脸上,说:“你们起什么哄?我脸上没有墨水吧。”

有代表说:“关主任,你被作为市长候选人推上去了。”

关隐达笑道:“你们看看我这样子,像个当市长的人吗?我可没打这个算盘啊。”

下午本是继续讨论《政府工作报告》,可是关隐达根本掌握不了会议。代表们谈着谈着,就会把话题扯到选举。关隐达不时提醒大家,回到讨论议题上去。可代表们哪有兴趣讨论《政府工作报告》?关隐达其实也想听听代表们的想法,也就由他们议论去。听大家说来说去,关隐达才知道上午很是热闹。

原来舒培德昨天夜里畏罪自杀了。舒培德的家人硬说是有人杀人灭口,在街上抬棺游行。消息马上在会上传播起来,情况就变得复杂了。人们悄悄议论,舒培德同孟维周、万明山的关系肯定说不清。很快,两句顺口溜就在代表们中间散布开来:公子不公,明山不明。关隐达暗自吃惊,孟维周也被搭进去了。

代表们越说越激愤,甚至那个大礼包也被人拿出来当靶子,说是让一位犯罪分子赞助人大会,真是莫大的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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