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变身猎物的感觉她再熟悉不过了,这些年来,她从不间断的体验和重温着狩猎与被猎的恐惧、惊险。
但她不愿退缩,因为不用回头,她也知道王凯旋必在身后,他正源源不断的向她辐射着热量与勇气。
王凯旋的手终于摸到了门边的电灯开关,灯亮了,房中的一切顿时变得坦然,一个吓得发不出声的男人正缩在房间中央的大床上,惊恐的注视着有如异星来客的二人。
虽然房内明显的再无他人,但在收枪之前,两人还是检察了一遍盥洗间和衣橱,最后才站到了床前,看着那个瑟瑟发抖、衣衫不整的男人。
“我们是警察,发生了什么事?”王凯旋打量着男人,向娟伸出右手打算测一下他的脉搏。但这个举动显然吓着了他,男人尖叫着,手足并用的倒退到床头尽可能远的地方,眼中的恐惧栅栏似的阻隔住了他们的触碰。
“打电话给毛队长吧,他比我们更了解当地的风俗。”王凯旋面无表情的看着男人,然后慢慢将目光移到了房门边的电灯开关上-方才触动开关时,他的手指在那上面碰到了一些可疑的粘液。
涪陵市公安局
凌晨2:45
王凯旋抬眼看看搭档,她正专注的阅读着医生提供的体检报告。
“咳,向娟,”王凯旋轻咳一声,想引起她的注意。
向娟只抬了抬眉毛,甚至没看他一眼,王凯旋只好伸手挡住了那份吸引人的报告。
“你还好吧?”
“当然。”向娟拢了拢头发,刻意忽视对方眼中的关切。她知道他的意思,她只是不想在这里谈论她的身体状况,至少不是现在。
“向娟,我想让你知道,如果有任何事情困扰你的话,你都可以告诉我,或许我能帮到你。”
白痴!你什么都不能为她做,除了找麻烦。
向娟微微一笑,算是对他的答复。略略沉思后,她决定和他谈谈手上的这个案子。“王凯旋,你对刚才的事有什么看法?”
王凯旋将身子往后一靠,两眼盯着向娟手上的那份报告:“真可惜,那个男人差一点就能过一个销魂的夜晚。听说,是一个美女。”
“嗯哼,他为了这销魂一夜,差点把命都送掉了。”
“体检报告怎么说?”
“一切正常,那个男人只是受了惊吓,我想他的后半生也许都不敢再打街头长发美女的主意了。”向娟翻着报告,漫不经心的说道,末了又加了一句,“他真走运,竟然和我们选了同一家旅馆,不然...”她耸耸肩。
王凯旋的左手松松的握成拳,放在唇边,思考着:“走运的也许是我们,至少我们发现了脱水尸案的嫌疑人。”
向娟直视着他的眼睛:“你认定就是她?”
王凯旋点点头:“毛所长已经为那个男人安排了肖像速写员,快的话,吃早饭的时候我们就可以一睹尊容了,还有,希望那些电灯开关上的粘液的化验结果能一并出来。”
正说着,毛所长匆匆推门而入:“嗨,二位,今天我们是不是走了狗屎运?”
“怎么了?”两人异口同声,问完不由相视一笑。
难得的默契。王凯旋心想。
毛队长坐在办公桌上,嚼着口香糖道:“刚才,我们的巡警在餐厅里抓到两个闹事的醉鬼,”他俯下身,看着向娟的褐色眼睛,神秘的一挤眼,“你猜怎么着,那两个酒鬼竟然认识那个由坚强,面包车的主人。”
“哦他姓由”王凯旋皱着眉,回忆着在哪看到过这个古怪的姓氏。
“听起来像是一个少数民族姓。”向娟猜测道,“他们还说什么?”
“别急,美女同志,”老毛轻松的调侃着,没注意他面前的“美女”正强忍了愠怒听他唠叨,“他们不但认出了由坚强,还提到了一个长发美女。”
他得意的顿住了,仔细玩味着二人的表情。
但向娟沉稳得令人失望,毛队长只得继续下去:“长发,又一个长发,你们不会认为这是巧合吧。”
范,对了,就是这个姓。”王凯旋终于抬起头,望着毛队长,“15年前,上海市曾经有几起案件,受害人背部的皮肤都被纹上图案,案件的现场都遗留有含麻醉剂的注射管,警方一直怀疑这是使受害者麻醉后方便凶手进行“艺术创作”的工具”
“你的意思是由坚强就是那个凶手?”向娟问。
“也许,因为这样就可以解释他随身携带的那些排针的用场了-它们是他纹身的工具。”王凯旋站起身,走到另一张办公桌上,拿起证物清单检查了一下,“还有那管麻醉剂,我们一直以为那是凶手带来的,其实,这根本就是由坚强的私人物品-他必须先将猎物麻醉,然后才能实施他的艺术活动。对了,你知道二战时,纳粹军队中有一个臭名昭著的weinberg上校吗,他之所以出名全在于他变态的嗜好-他喜欢亲手在白人妇女身上刺青,然后再把那些刺了青的皮肤活生生的剥下来,制成各种精美的灯罩-据说金发、白肤的少女是他的最爱”
?。”
向娟沉吟道:“这也解释了她的愤怒和不择手段,她这是在自卫,不是吗?”
毛队长瞠目结舌,他觉得自己必须说点什么,因为只有说点什么才不至于使自己显得像个白痴,但他在这两个人面前能说什么呢?
“咳,我...嗯,我已经给那两个醉鬼派了速写员,一旦他们完全酒醒,就可以做速写了。”但愿这话听上去还有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