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能避免这样的命运,自从和种原谈过以后,我就知道我最不愿意面对的两种命运已经要来到了。和亲和宫斗。
一样是四个人,一样是气氛凝重。皇兄和花大人迟迟不肯开口,李秋霜是不明所以,我则不愿意过早接受这样的命运。时间在沉默中一分一秒的流过,气氛越来越沉重。呼出的空气中流动着气愤、无奈、伤感、惶恐、惊异,甚或更多。
“舒云,是皇兄对不起你。”终究是要摊牌了,我早知道这样的结果,但还是有些伤感。
“我理解皇兄的苦心,你不必内疚。这就是舒云的命运,我不会怪谁。”
“花丞相,还是由你来说一下吧。”
“微臣遵命。舒云公主接旨。”花大人好似并不喜欢这个差事,声音里有丝无奈。
我轻轻离开座位,微微俯下身子,想了想,最终郑重的跪倒在地。李秋霜虽然不明所以,还是陪着我跪了下来。
“朕的皇妹就要远嫁归裕国,作为皇兄,朕悲痛万分。然为北丘国大局考虑,朕决定舍弃皇妹一生幸福,而换取北丘国一时平安。如皇妹有任何要求,朕一定全部应允。三天以后,即时出发。愿皇妹此去,一路平安,珍重!”
这也许是有史以来最为特别的圣旨了,在这短短的几句话中,究竟包含了怎样的感情?我暂时不愿意去深究。本来以为,重生为公主,当然就避免了在后宫之内的争斗。既然决定了国家的一些大事,对于皇帝来说,有可以利用的地方,也许就会避免被和亲的命运。然而,一切皆在意料之外。
看着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所谓的哥哥,说没有感情是假的。最后离去的时候,我还是有所不舍。已经熟悉的小院,已经爱上的别院,这里有我生活过的气息。我亲自培训过的账房,可亲的孩子们,还有各种各样的吃食,甚至繁华的街道等等等等,这些都要在记忆力储存很久很久。强打起精神,我对自己说,不要伤感,终究是要回来的,怕什么。
“既然皇兄有此想法,那么恕舒云无理,我可要提要求了。”
三个人,三种不同的心思。皇兄的无奈与难过,花大人的可惜与遗憾,李秋霜的不舍与惊讶。所有这一切都变成沉重的呼吸,缓缓的在心底静默着。
“皇兄,我要带走母后所有的书籍,我要带走紫原宝剑,我要带走青衣和阿晚。”一连串的要求竟然让自己也感到吃惊,原来有这么多舍不下的东西。
“朕允了。此外,朕还会给你陪嫁一些侍卫和宫女。”
“谢皇上。要是没有什么事,皇妹想先行告退了。”
步出皇宫有些凉意,天气真的转凉了。再过七天就是中秋佳节,正是一家人团团圆圆的日子。我恐怕要在远嫁归裕国的路途中度过了。皇室之中,果然没有不是利益前提的感情。
李秋霜还没有回来,我独自乘上马车,在阿晚的护卫下,向别院的方向驶去。种原果然料事如神,一切都在朝着他的思路向前发展。还等什么,只要有事干,我就有用不完的精力。既然已经知道是这个局面,就要好好的去对待。其实,除了不舍,我有些期待了。
那天安排在春风楼和种原相见,他到很是坦诚,一见面就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舒云公主,今天约你相见,实在是迫不得已。我本不是一个商人,我是归裕国的皇上。”
“看你的气度风范,我已早就料到你并非凡人。但是,今天在这里见面,想来陛下肯定有很重要的话要谈吧?”
“公主对归裕国了解多少?”
“说实话,我其实就知道它在北丘国的西面,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和齐正实将军此番亲自前来,是探听虚实的。现在已经知道,北丘国南方川甫发生洪涝灾害,损失不小。北方耶鲁达国侵犯敝国边境,现在还没有完全平复。请问公主殿下,这可是事实?”
“既然陛下有备而来,又何必要问舒云呢?难道贵国也想趁此危难时刻,侵犯我国边境,以其得到一些好处?”
“舒云公主果然聪明绝顶。民间之传,绝非虚名。”
“那么,喝酒之时的刺客想来也是敝国所为了。”
“说来惭愧,正是如此。”
“那为何在没有结果的情况下,反而要约舒云有此一叙?难道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又要再次谋害舒云么?我想陛下肯定有所打算吧?”
“那日之事,并非种原所授意。而是齐正实将军所为。”
“陛下是想推卸责任?”
“种原不敢。归裕国并不是我说了算,我只是一个傀儡。”此话一出,种原并没有显出应有的愤恨或者不甘。长期的承受,看来已经锻炼出他的平静无波。
“那么陛下此番前来有何见教?”
“舒云公主,嫁给我吧。”
“我想听听你的打算。”抿一口清茶,我悠然的坐在藤椅中。种原的所有打算并不避讳的一一道来。我倾听着,偶尔插问一两句话,好像自己置身事外,在听别人的故事一般。
归裕国想要侵犯北丘国,现在还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此次前来,齐正实实际上就是为了探访北丘国的实力,另外顺带着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回家后,就挥鞭催马前来践踏北丘国国境。
北丘国面临着非常严重的危机,皇兄没有言明。但是,我已经了解到,北方边境,并不是一帆风顺。南方和北方已经让北丘国焦头烂额。现在的归裕国又硬来凑合一番,可见齐正实是铁了心要趟这趟浑水了。
正如前面所言,归裕国也并非没有问题,种原一直反对齐正实的治国之道。但是实力在人家手中,自己没有办法。种原提出的协议就是,答应归裕国的求婚,帮他夺回属于自己的皇权。而他则保证和北丘国和平相处,互不侵犯。
如果北丘国自身不存在危机,我肯定不会同意种原的协议。然而现实摆在眼前,恐怕没有我选择的余地啊。
“舒云何德何能让陛下如此看重?”
“只凭你在川甫的所作所为,就证明公主的巾帼不让须眉。让种原好生佩服。”
“但我对陛下实在没有什么兴趣。”
“一旦事情办妥,我自会放公主还国。”
“凭什么让我相信陛下?”
“以现在北丘国的情况,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更何况,齐正实找的理由就是舒云公主要嫁给我。你的拒绝正好合了他的心意。”
原来这个故事当中,自己竟然就是主角。
除了全力以赴,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我就要远嫁了,祈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