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儿呆着去!看守所里无老少,连这个你都不懂?”
“这个我知道,他不是破了头?还戴着脚镣……”
“好了,妖大爷,看在老四的面子上先放你一马,起来吧。”
老妖并没有立刻起来,直接在地上打了个滚儿,仰面朝天,长吁了一口粗气:“鹞子啊鹞子,老汉我算是彻底服了你啦……娘的,我连所长都不怕,就怕你。其实,我还真没把那个小东西怎么着呢,我这物件是个啥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软得像滩鼻涕,顶多给人家擦两下屁股,要是真给人家弄进去了,还能这么便宜了你?”
“我知道,要是真那样了,便宜不了,这事儿跟强奸一样论处。”
“少罗嗦,骑摩托车去!”老鹞子忽然来了兴致,一枕头摔向老妖,枕头在老妖的脑袋上发出一声放屁似的声音。
号子里很安静,除了巴儿扑哧扑哧的喘息声和偶尔响起的窃笑,没有别的声音。
我把枕头垫得高了一点儿,这样我就可以看见侧面窗户外的树梢,那上面有银色的月光,月光可真自由啊。
老妖将枕头给老鹞子丢回去,站到西墙根摆了个骑摩托车的姿势:“鹞子,从这里出发到哪儿算一站?”
lang花烫着似的喊了一声:“去东京去东京!去操日本娘们儿,昨天我刚去过,热闹得狠,快发动车!”
老妖叫声“好嘞”,嘟嘟地发动了“摩托车”:“我骑上那摩托车,乐悠悠,歌声伴我乘风走呀乘风走……”
老鹞子“嘘”了一声,老妖连忙换个坐上去的姿势,把唱歌改成了念叨:到关东了,到汉城了……
我冷眼看了看旁边的人,大家的眼睛无一例外地闪着熠熠的光芒,好像yin棍趴在女厕所墙头上的样子。
我无声地笑了,这帮家伙看来真是寂寞草鸡了,有戏就看,他们可不管这场戏以前看没看过。
我把眼翻到了天花板上,那里有一缕月光特别鲜艳,把天花板照得像一幅油画。
lang花的眼睛一阵红一阵绿,兴致勃勃地大声嚷嚷“到了东京没有”。
我冲他勾了勾手:“lang花,过来。”
lang花慌忙挪到了我的对面。
我悄声说,“兄弟,刚才你喊那一声‘操日本娘们儿’用的力气可不小啊,跟八路军对日本鬼子喊话一个样,你是不是恨日本人?”
lang花茫然地摇了摇头:“我恨他们干什么?他们又没怎么着我,我家还用着人家出产的黑白电视呢。”
我笑了笑:“那你刚才用那么大的劲儿干什么?”
lang花横了一下脖子:“操日本娘们儿好啊,真要是去了东京,我能不来点儿民族精神?”
我说:“那你就是抗日分子了。”
lang花想了想,目光坚定地点点头说:“也算是吧,抗日是国家大事,国家大事匹夫有责嘛。”
我正色道:“要是有人想要,你抗不抗日?”
lang花懵了:“什么日?谁要日我?咳!我不抗日的,一日就拉稀……”
大家“哗”的一声笑炸了。
臭迷汉可逮着表现的机会了,躺在铺盖上一惊一乍地说:“我明白了,敢情前天lang花拉稀是被人日了啊。”
这帮寂寞的家伙又朝臭迷汉扑了过去。
老妖瞥一眼似笑非笑的老鹞子,换了一付无赖嗓子又唱上了:“我爱五指山,我爱万泉河,双手接过红军的钢枪……”
老鹞子“啊哈”一声,比老妖的声音高了个八度:“掐死你,我掐死你,掐死你这个卖x的!”
半夜,窗外淅沥淅沥下起了小雨。
不知是谁放了一个节奏悠扬的屁,屁声夹杂在沙沙的雨声里,就像雄伟的交响乐里突然了一声二胡。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浑浑噩噩地过着,转眼之间夏天就要到了。
这天吃早饭的时候,我听见有人在后窗上喊:“广哥,听说你开庭了?”
小广“梆”的吐了一口痰,声音很清亮:“开了,当庭判的,一年半!哈,哥哥要跟你们说拜拜啦。”
那天半夜跟他搭腔的哑嗓子喊:“广哥是不是还有不到一年就开放了?”
小广高声咳嗽着:“是啊,让你娘等着我,出去以后我们老两口就结婚。”
我趁老鹞子不注意,趴到后窗上喊:“广胜,什么时候走?”
小广停止了咳嗽,声音沉稳下来:“十天以后。我估计你也快了,兴许咱哥儿俩能在劳改队见面儿呢。”
我刚要开句玩笑,老鹞子一把拉下了我:“你小子不要命了?所长正找茬儿想整人呢。”
我明白这家伙是在玩邪的,叹口气出溜到被子上,一时感觉自己万分窝囊。
小广顾不得我了,一个劲地跟旁边号子里的人歌颂法律的公正,态度甚是虔诚,一会儿说一会儿唱。
吃罢饭,老鹞子大发慈悲,赏了小雨衣好大的一块咸菜。小雨衣乐不可支,端来一大茶缸水,就着咸菜美美地喝了下去,眨眼之间这家伙的脸就肿了起来——跟我在小号时的遭遇差不多。有一次,我把棉猴用被子撑起来冒充多了一个人,多糊弄了几块咸菜,就着凉白开一顿猛吃。结果,脸肿得一塌糊涂,人也差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