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是无辜的。
最后安心被他那副为朝朝所迷死不回头的模样倒尽胃口,摔门而去。
霍连生听着门“嘭”的一声,下意思抬头向声源的方向看了看。
宋冉问:“不追出去?”
霍连生摇了摇头:“不了。”
但是最后还是追了出去,霍连生觉得自己在安心这里,总是忍不住犯贱,一次两次还好,三次四次就真的是自作孽了。
安心没有守在花砾的病床,她其实也不是很喜欢医院的味道,所以去了医院的花园里透气,医院在花园安置了几张藤椅,专供人休憩用,安心一个人坐在藤椅上,四周全是舒展的绿叶,几片流离的光影落在她的身上,摇摇晃晃的,让人忍不住……忍不住想将手落上去。
看到霍连生过来,安心将头别在了一边,她因为被宋冉气得够呛,唇还抿着,眉心也紧蹙,真真把“我不高兴”四个字写在脸上。
霍连生说:“花砾的事,我很抱歉。”
“如果抱歉有用,这世上还要那么多警察做什么?”
安心也知道她这是迁怒,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她明明知道,霍连生再错,也没有她自己错得多。
他与宋冉是多年好友,就如同她和朝朝,明明知道对方陷花砾于绝境,还是做不到泾渭分明。
可是她总喜欢迁怒于他,没有任何原因,没有任何理由。
安心说:“霍连生,我真后悔当初招惹了你。”
霍连生说:“正好,我也后悔。”他都不知道他们现在的关系到底算什么,他也不知道安心身上到底有哪点特质吸引着他,让他总离不开视线,哪怕再多的人,也找不到半分与她相似之处。
每每看到她,总是焦躁异常,仿佛多动症儿童一样,想要她注意到他。
他的自尊心真是强过头了,哪怕理智知道赌场总有输赢,还是不服气。
安心又说:“那天宋冉和花砾发生了什么,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我知道。”
“既然知道,你还什么都不说,你心里难道就没有一点是非之分吗?”
“我当然有。”
可是对错是非,总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才起效,当局者迷。
对宋冉,他是怒其不争,对花砾,他是哀其不幸,对朝朝,他是无从说起,对安心,他是……无可奈何。
他本该是个清明的局外人,却被安心强扣了个罪魁祸首的帽子。
她自怨自艾,他陪着她自怨自艾,她后悔,他陪着她后悔。
安心立刻哼了一声:“那你还站在宋冉那边!”
霍连生苦笑,他自己做到这样地步,她还是将他放在对立的立场。
他想起了毕业晚会时陆婷婷调侃桑晴时说的那个故事,朝朝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安心和花砾走神,他在旁边看着她时却也不自觉听到了。
那么那么喜欢一个人,那么那么热忱的表白,桑晴却吓了一跳:“你怎么不早说,你不说你喜欢我我怎么知道?”
那么那么灰心丧气,终于挣脱禁锢移情,桑晴却还是吓了一跳:“你怎么不早说,你不说你不喜欢我了我怎么知道?”
那么理直气壮。
其实不是理直气壮,只不过是,不爱罢了。
所以根本不在乎他是否会受伤。
就如同安心对他,无论发生了什么都先拿他出气,不过是,不爱罢了。
他有时候真想让那么一个人出现,让安心尝尝爱而不得是什么滋味,可每每这样想,心里更觉得难受,他很希望那个让安心品尝挫败滋味的人是他,偏偏他做不到。
安心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肖碧嬛一开门就抱怨,问她是不是真的找工作,哪里有这么晚的,安心就说自己去人才市场上逛了一遭,海投了二十几份简历,接下来就等着面试了,肖碧嬛又说她对待工作不诚恳,只为找工作而找工作,安心阴霾了一下午的心情蓦然好了:这世上难道还有人不是为了工作而工作,而是将工作当乐趣的?
又接到陆修远的短信:“考虑得怎么样?”
安心的手指在触屏上停了半天,才回到:“请务必安排我面试。”又在结尾处加了一个笑脸。
她终究还是个屈服于世俗,即使知道那份工作自己可能驾驭不了,还是无法放弃。
想必朝朝也是如此,明明知道危险,可是还是被诱惑,最终再也无可挽回。
……
霍连生回到家中。
其实也不是家,是他爸给他单独买的一栋公寓。
他爸总说人总要看尽所有才沉静得下来,所以大学期间也任他肆意胡闹,总要千般滋味都尝过了,才知道哪个最好。
拿出钥匙打开门,房间灯火通明。
霍连生有些不习惯,因为他从前回家,屋里都是黑的,连空气都冷冷清清。
他推门进来,脱了衣服和鞋子,赤足踩在地毯上,地毯毛绒绒的,隐隐约约中还从某个方向传来一丝饭菜的清香,还有脚步踱来踱去的声音,他轻轻的走过去,掀开半掩的门,首先看到的便是燃气灶上炖着的砂锅,砂锅里的东西似乎正在沸腾着,一直咕嘟咕嘟的响着,细小的出口气向外卷着白烟,最后全被吸油烟机抽走。
一个纤细的身影忙碌地在在水槽边清洗着什么。
她的头发用一根细绳扎起,应该没有仔细用梳子梳过,蓬蓬松松的,还有几缕不着边幅地凌乱在外,身上系着阿姨平常系的围裙,衣袖高高挽在手腕,清洗空隙,还会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