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晴抿了抿唇,抱住陆修远,对他说:“现在真相大白也好,你也该把一切放下了。”
陆修远哑然失笑:“我这一生,都放不下了。”
桑晴不解,与他分开,迷惑的看着他的眼。
陆修远说:“不是安宁,从来都不是安宁。桑晴,安心是我害死的。”
桑晴倒吸一口冷气,手哆嗦着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如果此刻换了陆婷婷,一定跳起八丈高,可桑晴便是桑晴,震惊过后立刻能够联系前后种种,问:“姑且不论你是怎么害死安心的,你打算将这件事告诉简安两家?”
“是。”
桑晴觉得头疼:“幸亏我今天自作主张,先你一步告知安宁家人所有。”
陆修远嘴角微微弯起:“你这些年,专业为我和婷婷拉仇恨。”
“没哪一次像今次这么倒霉,刚吸引完简家大半火力,又撞上陈嘉辞一家知道我和你订婚的事儿。”哪怕只其中一件也够她消受了,两件竟然一起来。“你接下来不会是要去安心家中吧。”
“是这样打算的。”
桑晴颓废的用手抓头发:“不就是死了个人吗?怎么能闹出那么多花样。”
“因为,这是事实。”
“你会比安宁更惨的。”
“我知道。”
“那个肖碧嬛她……”
陆修远截住了她的话:“我知道,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
“那你还说你喜欢的人是安心,你不说你害死安心,谁知道,非要说出来,不就是为了能让安宁好过一些吗?”
她一直站在他的角度为他考虑,安宁身份作假暴露,她第一个冲出去吸引仇恨,其实关她什么事儿?她与容慎大闹,胡搅蛮缠,不可理喻的刻薄话说了一大堆,容慎还说她既然是陈嘉辞的女朋友,该偏向陈嘉辞的角度看待这件事,结果她还没调转视角,这人却先一步偏向安宁的角度上考虑去了。
我本将心比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古人诚不欺我也。
“我说过我爱的人是安心。”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真正爱的人是谁都分不清,那未免也太失败了,他不想桑晴误会他与安宁如何,那是对安宁的不尊重,也是对安心的不尊重。“从前,我也以为,这样就好,无论安宁出发点如何,事实是她代替了安心的位置,承欢安耀文与肖碧嬛膝下,可是我见着她与简新亚与容敏他们相处才知道,她终究和安耀文肖碧嬛不是一家人。况且,安心之死,是我的过错。”
他语气淡然,桑晴却觉得格外心疼,内心纠结差点拧成一根麻花,虽然陆修远说安心是他害死的……可是……虽然说活生生的一条命就这么没了……可是……
她始终觉得这事儿肯定不能怪陆修远肯定另有隐情啊!
桑晴悲哀的发现,她此时此刻的所思所想,估计就是容慎口中所谓的“偏向嘉辞的角度考虑”。
安耀文连续请了一周的假。
如他这般年纪,再也做不出来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便辞职走人的事,昨晚客厅已经砸得差不多,砸完之后,肖碧嬛又跑到安心的房间里砸。
不,现在已经不能称呼为安心了,她是安宁。
世间万般,古怪离奇的事件别样多,竟然也会发生在他们这样的普通家庭身上。
他其实,心里也没有底,收拾的时候,看着地上的血水与药酒混合在一起,多得让人心惊胆战,可是他又能如何?她说安心是她害死的,肖碧嬛说他要敢看她一眼,敢心软,她就和他离婚——他想起来,自从那次事故过后,安宁的确与他们不甚亲近,念书的时候从不回家,寒暑假回家也一个人玩乐,他们最多见她,也只在吃饭的时候。孩子年纪大了,不再撒娇是常事,不止他们一家抱怨,当初只道寻常,此刻回忆起来,千疮百孔,全部都是漏洞。
到底是哪里错了。
他和周曼妮的婚姻,的确算不得完满,两个价值观完全相反的人,婚前觉得新鲜,婚后却仿佛地狱,到离婚时,问题已经升级到做饭放几颗盐漱口怎样挤牙膏,他以为自己可以为了两个孩子忍下来,周曼妮却忍不了了。与其说离婚,不如说周曼妮带着安宁单方面抛弃了他和安心。遇见肖碧嬛时,不是没有将她和周曼妮做过对比,可是过日子,终究还是与肖碧嬛这样的才能过得下去。
原来周曼妮后来竟然嫁给了那么有钱的男人,倒是极符合她的审美标准,当初和自己结婚,才真是脑袋被门夹了。
肖碧嬛头疼,闷在卧室里睡觉,安耀文下楼买了一袋汤圆,做了一碗盛到肖碧嬛床前,肖碧嬛看也不看一眼就说不吃。安耀文没有办法,拿出手机想联络几个亲戚陪肖碧嬛,可又不知该怎样解释现在的情况,安心死了,那么安葬在哪里?就算肖碧嬛打算与安宁他们不相往来,安心的坟墓至少要知道,还有要怎么通知亲戚,安心已经死了五年了,已经死了五年了……安耀文忍不住以手扶额,眼眶泛红,理智又告诉他不应该想这些,他是一家之主,如果他都崩溃了,肖碧嬛又该怎么办?
门铃响起,安耀文抬头,不知是谁在这时登门,他揉了揉眼角,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去开门。
门外是一张极英俊的面孔,也极陌生,安耀文想他们没认识这样的人物,难道是安宁的朋友?
他眼中略一犹豫,男子已经开口:“伯父您好,我知道现在打扰很不是时候,但是我有些话,一定要和您和伯母说。”
和安宁一般的口吻,安耀文觉得太阳穴一闪一闪的疼,脑袋里嗡嗡的响,这人果然是安宁的朋友。
“我叫陆修远。”男子自我介绍说:“是……十七岁之前的安心的男朋友。”
安耀文呆了一下,竟就这样堵在门口,陆修远继续说:“或许这话由我来说,有些冒昧,我想带您和伯母去见见安心。”
“我们不想见她。”安耀文